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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鸢要经过这许多年,在成长后的时间里不停反思,在清醒和麻木中痛苦拉扯后才不得不承认,亲生母亲对她的爱,是有条件的。

  楚太后偏又说道:“你看看三公主,你再看看你自己……哀家允你读书,允你像男孩子一样玩闹,允你十九岁了都还未定下亲事……”

  “哀家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还想要什么?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上官鸢抬起头来,闭上眼睛,泪水却依旧流个不停。

  是啊,是啊。

  允许她像男子一样,便已经是亲生母亲对她最大的爱。

  若楚太后对她的爱再少一点,她便可以彻底不必顾及楚太后的感受,不必学着去做一个合格的妹妹和姐姐,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若楚太后对她的爱再多一点,甚至不用偏心她,只要和上官今安和上官今阳一样,今日她们母女二人,也不必有这般对峙。

  但身为女子,就必须要嫁人吗?

  百年苦乐皆由他人,这般真的是对的吗?

  楚太后自己辛苦半生,期间如何辛苦难熬,她自己不是没有尝到,为什么到头来还要如此逼迫自己的女儿?

  被楚太后一耳光打过来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着,这也不是自小到大上官鸢第一次挨打。

  但每一次,每一次,都不是因为她的错。

  而是因为她没有让着弟弟,没有顺着哥哥,没有让自己太过蠢钝愚笨来将他们的平庸衬托的辉煌,便是她的错。

  这是母亲。

  这是一个……已经算是疼爱女儿的母亲。

  却给上官鸢带来最多最多的痛苦。

  她不想哭了,但眼泪实在控制不住。

  她也不想吵了,但楚太后越说越有理,一声声的质问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到底想要什么?

  带着自嘲的笑意,上官鸢闭目开口:“我想要……大盛山河永固,国泰民安。”

  楚太后的话猛的止住。

  上官鸢轻轻睁开眼睛,果见楚太后用一副“你有病吧”的表情看着自己。

  毫不意外。

  她笑道:“那母后以为呢?以为我想要皇兄手中的权利,还是想要偏要倒行逆施来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才甘心?”

  “母后未免将我想的太腌臜了些。”

  “我生是大盛的长公主,受万民供养活成今日的模样,若只会争权夺利做些利己的事情,岂非太过无用?”

  “我不是风筝,母亲,我不是只能依靠你们手中线才能飞起的纸鸢。”

  “我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与男子或许有不同,但我依旧是一个人。”

  “或者说,我可以是纸鸢,也可以是雄鹰;我可以是长公主,也可以掌政事。”

  “母后,你也是女子,甚至你比大多数男人都要聪慧果决,今日你已经是太后,是天下至高之位!”

  “可你依然觉得,你要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

  楚太后再忍不住:“若你皇兄不是皇上,哀家又如何做太后?”

  上官鸢便顿住了话,看着楚太后,片刻后露出一个情绪复杂的笑来。

  她说:“若我为帝,母后亦可是太后。”

  ……

  “疯了,长公主定是疯了……”

  楚太后从寝殿中出来时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