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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俩从此便踏上了漫漫求医路。他们先带爱华来到冀南市医院,跟医生说孩子受了点刺激,思想可能一时转不过弯来,给急成这样了,看该怎么治疗?医生一看说:“这就是明显的精神病症状嘛!我们这儿没有精神病科,你们到别的地方看吧。”

    建立和斌宇又带爱华到省城大医院看病。大医院就是人多,光挂号就排了半天队,等医生又排了半天队,等轮到他们看病时,人家都快下班了。建立和斌宇赶快把爱华抬进了医务室。在冀南市医院时,医生给开了点安眠药,说病人如果闹的厉害,可以给她服用两粒。斌宇光怕爱华在医院闹开了不好收拾,就给爱华吃了四粒,爱华都睡半天了,到现在还没睡醒呢!

    医生斥责斌宇给病人吃的安眠药多了,“药也是可以乱吃的吗?安眠药吃多了会死人的,精神病人哪能不闹的,她不是才得几天病吗,你们就嫌闹了,告诉你们以后闹腾的时候多着呢,够你们受的,早些做好思想准备吧!”医生都是那样,总先把最坏的一面告诉病人家属,让人害怕了,就会好好地配合他们治疗了。

    听了医生的话,斌宇果然被吓得胆战心惊的,建立也埋怨他给爱华吃的药多了。医生看他们紧张得都在那闹开意见了,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制止他们说:“你们不要吵了,我还要问你们话呢。”建立和斌宇赶快止住话头,待定肃立,等医生问话。

    医生继续询问病情:“病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精神失常的?”建立和斌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下头谁也不说话了。医生说:“到底怎么回事?到了这还要讳疾忌医吗?不了解病人的发病原因,我们怎么诊断?怎么用药?”

    是啊,都到什么时候了,还保留什么隐私顾及什么脸面吗?建立回答到:“孩子就是因为在学校谈了一个男朋友,大学也没考上,那男的考上大学了,就不要我们闺女了。”

    可能是职业的关系,医生见过的大灾大难太多了,什么样的病痛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到什么时候都能做到处变不惊,即使病人家属被吓得痛哭流涕,他们也照样能谈笑风生,跟病人家属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以示这病怎么怎么难治,如果他们治好了,是他们的功德无量,如果治不好,只怪病人的病情太重他们也是回天乏力。

    医生听了建立说的病人发病原因,连珠炮似的说:“这才哪跟哪啊?就这就刺激成精神病了?她的精神承受能力也太低了吧!你们家族有精神病史吧?”

    建立一听这个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家祖辈好几代都没听说过得这个病的。”

    建立在那极力表白,斌宇则不言不语地低下了头,建立哪知道他的弟弟范小武在十三岁时就因为精神病离家出走,到现在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见建立在那信誓旦旦的说没有,他更不敢承认了,他怕建立会失望。

    医生继续说:“病人刚得病,情况还好,应该不难治疗,你们是农村来的,都没有医保,我为你们着想,你们就不要在这里住院了,这里开销太大,我给你们介绍一个专门治疗精神病的小医院,就在你们邻县,治疗环境好,开销还小,你们怎么不知道呢?早到那里孩子现在都接受治疗了。”

    建立和斌宇面面相觑,没人得这病,谁打听那个干啥啊!难怪不知道了。他们赶快感谢医生不仅医术高,还医德好,还为他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着想替他们省钱,知道老农民挣钱不容易。建立和斌宇一直向医生鞠着躬退出了门诊室。

    出得医院,天都快黑了,也没有往邻县走的班车了,看来今晚得席地而卧了。亏得现在是热天,在哪儿也好将就一晚的。他们总算是抬着爱华下来,把爱华放到医院院子里的躺椅上了。夫妻两个也都坐到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抬着爱华楼上楼下得走了一下午,太不容易了。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今晚的月色很美,建立大睁着浑浊的双眼望着天空,曾记得她和斌宇圆房时,就是这样美丽的月亮,一转眼都二十年过去了,她的心湖已如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之前那些美好的念想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她也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只求爱华的病能赶快好起来,能过一个普通的正常人过的日子就可以了。

    说起来也怪她,都是因为她只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从小给孩子们灌输的爱美思想,让孩子们误以为外表比内心重要,所以才让女儿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啊!那个小谢肯定是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又惯会说些甜言蜜语,才会使得女儿心动的。别说女儿,就是她自己也是现在才明白,看一个人,外表虽是一部分,最主要的是看他的内心啊!

    建立现在看斌宇早已不那么反感了,这么多年一路陪伴走来,没有爱情,也有了浓厚的亲情,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体了。斌宇的外表虽然很丑,但心地善良,有责任有担当,勤劳肯干,时时为了她为了这个家着想,是个当之无愧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建立现在看斌宇除了矮点都没那么丑陋了,他有全天下所有男人的优良品德。现在,夫妻两个更是互相之间坚实的依靠,为了孩子他们也不得不紧密地团结起来了,患难时夫妻更会见真情。

    前半夜,草丛里的蚊子叮咬得根本没法睡觉,也许蚊子也明白自己能猖狂的时间不长了。秋末时期的蚊子还特别大,叮起人来,发了狠劲儿,不光痒,都觉得疼了,夫妻俩躺在旧报纸铺成的“床”上两只手都在不停得抓挠。

    建立还光怕咬到爱华,拿着一把蒲扇不时在爱华身上来回扇动两下,爱华的药劲还没过,还在睡着。后半夜,瞌睡劲上来了,蚊子叮也挡不住困意。夫妻俩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建立觉得自己的手一直被拉扯,她先前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及至有点清醒时,“爱华——”她大叫着猛地睁开了眼睛,果然爱华已经醒了。

    亏说建立刚才在睡觉时有心,拿绳子把自己和爱华的胳膊拴在一起,要不爱华跑了,这偌大的省城,可让他们到哪儿去找啊!听到建立叫,斌宇也醒了,他赶快上去拉住爱华,唉,今天晚上又别想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