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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阳光撒在这片荒地上,晒得所有东西都像褪色一样。亲吻之后,徐开慈久久不说话,程航一等了好久,抱了他好久,都还是没有等来任何任何答案。

    没有心灰意冷地拒绝,也没有幡然醒悟的同意,甚至连一声叹息都没有。

    耳鬓紧紧贴在一起,程航一能听到徐开慈平缓的呼吸声,能感受到徐开慈的心跳。

    程航一摸不透徐开慈在想什么,他的心里是不是也像着狂风吹乱的野草一样,在不停地翻飞交错,还是像岿然不动的巨树,只是静静地杵在那里什么都没想。

    程航一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那么多天里,用了那么多办法都没办法让徐开慈动摇。

    年少的时候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很顺利。学业也好,感情也好,都不需要太费劲就可以做到让别人羡慕。怎么反而到了一定的年纪,还渐渐觉得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种挫败感让程航一突然觉得好难受,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整个头都埋进徐开慈的怀抱里。

    “哥,你知道我这些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吗?”程航一哑着嗓子问徐开慈。

    徐开慈也将头低下,他无法像别人那样调节体温,在烈日下晒了这么一会,已经开始不舒服觉得头很晕。

    刚刚脑子里还在想着什么,突然就被这阵晕眩打断。

    模糊中徐开慈听到程航一的问题,来不及思考只顺着他的话轻声回答了一句:“什么。”

    这会的徐开慈浑身发虚,几乎坐不住,要不是程航一揽着他,他几乎要往前倾。他其实想和程航一说自己难受,但这会他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耳膜好像随着心跳在鼓动,只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徐开慈最近说话一直都没太大力气,程航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正自顾自地说着,突然感觉到怀里的徐开慈没了声音,刚刚平缓的呼吸也乱了节奏。

    程航一一把拉开徐开慈,发现他脸色比先前还要苍白很多,颧周又翻着不自然的潮/红。

    “哥,你难受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程航一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去摸徐开慈发烫的脸颊。筆趣庫

    徐开慈实在难受得厉害,被程航一从怀抱里拉出来后头耷拉着,五官拧在一起,断断续续地吐了几个字:“回……回去吧,我……头晕得厉害……”

    天气实在太热,徐开慈在这样的高温下很容易中暑。他中暑可不是闹着玩的,程航一脸色大变,立马将他扶稳做好,甚至还将轮椅靠背调低了一些,二话不说推着他往回走。

    他已经很刻意地将轮椅推到树荫下,顺着墙角往回走,可徐开慈的症状却越来越难受,已经难受得睁不开眼睛,嘴唇都失了血色。

    离停车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路,中间还得路过一段没有树荫的地方,但现在徐开慈已经有隐约要痉挛的迹象,他的腿已经伸得直直的,完全没办法安分放在脚踏上。

    程航一觉得这样等到了车里,徐开慈就真的要出事了,他干脆解开绑在徐开慈身上的束带,直接抱起程航一往车子的方向跑去。

    “哥,哥你勾着一点儿我,你别睡,是不是很恶心?一会到了车上我给你喝水,你别睡,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徐开慈软软地倒在程航一怀里,听到程航一的话,颤颤巍巍地抬起胳膊,但在半空中就掉了下去,再想抬起来,就只是手腕动了动,丝毫不起什么作用。

    还好徐开慈因为生病瘦了好多,程航一还算跑得快,到了车面前,他一手抱着徐开慈,一脚踩着车子的踏板,将另一只手腾出来打开车门,这才将徐开慈稳当地放回到副驾驶座上。

    他叫了两声徐开慈,徐开慈只将眼睛睁开一半,半阖着算作是回应他自己还有意识。

    程航一又快步走到车子后面,打开后备箱拎出两瓶水来,顺便脱下自己身上的T恤,将瓶子里的水全部倒在自己衣服上将衣服打湿,接着转到徐开慈身边,把徐开慈的衬衣解开,用湿透了的T恤替徐开慈擦拭周身替他降温。

    一番操作下来徐开慈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解过来,半闭的眼睛终于睁开。但他脸上还有身上还是很烫,程航一索性直接把湿透了的T恤盖在徐开慈的额头上,又打开了车内的冷气,将出风口直接对着徐开慈吹着。

    刚刚用剩的矿泉水还有一点,但徐开慈现在已经没那个力气自己把水咽进去。

    情急之下,程航一仰头大大地含了一口水,俯身对上徐开慈的嘴巴,一点点地度给徐开慈。

    清凉的甘甜顺着两个人的嘴巴,一点点持续地穿过徐开慈的喉咙,一直延伸进徐开慈火热的肺腑。

    多亏这两瓶矿泉水,多亏这件潮湿的衣服,多亏程航一。

    在一片混沌如浆糊的闷热中,徐开慈被困在里面,任凭他如何挣扎都不能脱身,反而越是挣扎,就越是陷得深,最后连睁眼都变得困难。

    突然好像吹来一阵风,将这团热气从徐开慈周身吹走,他觉得压着自己的那团浆糊好像轻了很多,连同呼吸都畅快了很多。

    在迷糊之中,他感觉到好像有人在亲吻他,这个吻是冰凉的,是舒服的,还有他渴望很久的水汽,那些水汽终于将这拨不开的热气彻底打散,将他从远处又拉了回来。

    徐开慈睁开双眼,水汽迷蒙中他看到程航一双眼通红地与他面对面,他身上的那件好看的T恤现在就像块旧抹布一样,被水浸湿,被揉得皱巴巴。

    程航一拉过徐开慈的手,握着那件皱巴巴的T恤替他擦着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