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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奴儿哈赤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但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当他得知镶红旗所对阵的明军,立着辽东经略大纛,他已然猜出他一直瞧不上眼的朱家小皇帝,八成到了辽东。

    此时的他愈发痛恨熊廷弼了,如果不是他在辽东大开杀戒,把蒙古人和女真人全部斩尽杀绝,导致他没有内应,丧失了最关键的情报来源,如今也不会这么被动。

    要是他早点知道朱家小儿到了辽东,兵发辽东,必然能掌握此战主动权,甚至于一举攻下辽沈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现在的他,也只能在脑海中自己臆想了。

    何和礼及额亦都等一众奴才听得此言,也是大发感慨,声称错过了入主辽东的大好机会。

    李永芳和范文程等几个汉人,就没有他们这么乐观了。

    自从知道前方三旗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他们内心就充满了无限的恐惧及悲哀。

    尤其是李永芳,他作为边将,先是丢失了城池,然后投降,又为奴儿哈赤出谋划策,可谓是大显身手。

    一旦战败,他落入明军手里,命是肯定没了的,说不定还要遭受他想象不到的屈辱和痛苦。

    如此越想越怕,他还想活下去啊,哪怕是苟活,于是当即向奴儿哈赤建议道:

    「大汗,我们不能就此坐以待毙的,绝不能将此战生机寄予四贝勒一人身上,否则一旦失手,我们岂不是成了待宰羔羊?」

    「如果那朱家小儿当真是亲征至此,那明军后方必然有留守军队,而且绝对不在少数。」

    「一旦四贝勒暴露行踪,遭到堵截,我们又不知道具体情况,到时除了死战,别无他选。」

    闭眼沉思的奴儿哈赤听得李永芳的话,也是点头认同道:

    「你说到倒也不错,那朱小皇帝敢来辽东,护卫他的兵马恐怕不会少,而且熊蛮子和李松平也无后顾之忧,此战确实不同以往。」

    随后又看向他道:

    「你自投靠于我至今,也有些年头了,素有良计相助本汗几次大败明军,立下不少功劳,不知如今可还有计助本汗一臂之力?」

    李永芳不由得苦笑着说道:

    「到了如今,臣也无良策助大汗破敌了,但臣以为,绝不能在此地与明军死磕,当速速放弃老寨,转战他处才是。」

    放弃老寨的话一说出口,奴儿哈赤还未出声,脾气颇为暴躁的额亦都就冲到李永芳面前,一巴掌打在他的左脸。

    可怜李永芳本就跪在地上,额头朝地,他压根没看到额亦都近身,更不用说反应了,重重的一巴掌打的他噗通一身趴在了地上。

    额亦都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又朝着肚子狠狠踹了上去,同时还破口大骂道:

    「放你娘的狗屁,赫图阿拉是我大金的都城,是我大金的根基所在。」

    「就这样轻易放弃,不但助长了明狗的士气,我大金数万勇士,可还有战心在?」

    「你这个明狗,莫不是以为现在明军势大,又想回去了吧。」

    李永芳被边打边骂,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侧躺在地上,用腿和手臂护住腹部,以此来减轻痛苦,还大声叫冤道:

    「误会了,误会了,臣不是这个意思啊,大汗救命啊。」

    而坐在那里看戏的奴儿哈赤,却是没有搭理他,一直等额亦都的怒火发泄的差不多后,才故作没好气的叫其住手。

    范文程和宁完我跪在一旁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用说为李永芳求情了。

    这样的事,他们不止见到过多次,自己还亲身经历过。

    汉人在这里的地位,比起八旗的包衣奴

    才还要更低,这些八旗高层,一有不顺心的地方,对他们是动辄打骂,早已习惯了。

    此时的范文程,只恨自己前日没有请求跟随黄台吉离开此地,毕竟黄台吉对他,至少表面上还是相对尊重的。

    等消停了之后,奴儿哈赤沉声说道:

    「李永芳,你可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赫图阿拉是能轻言放弃的吗?」

    「这里是本汗的兴起之地,本汗的祖宗都埋葬在这里,难道让本汗看着可恶的明狗来毁坏不成?」

    李永芳忍着疼痛,赶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狼狈,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

    「大汗恕罪,臣真的是一心为大汗谋划,一心为大金着想啊,绝对没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