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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他的心跳速度,比平时高了足足一倍有余。双眉中间的区域,也因为紧张而阵阵发麻。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必须装出胜券在握模样,慢条斯理地整理铠甲,插入铁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伙儿看到自己的真实内心。

    ‘当家的不能喊穷,否则全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带兵打仗,也是一样。’胡子曰在故事当中,曾经用过日子的道理,来类比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主帅。

    姜简当时因为觉得这个比方非常有趣,所以印象深刻。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成了故事里的“当家人”。

    “老天爷保佑,我能够赢下这一仗。”偷偷看了一眼大呼小叫冲过来的追兵,他在心中默默祈祷。

    老天爷没有回应,四下里,只有追兵的威胁声,脚步声和同伴们沉重的呼吸声。

    “别紧张,咱们一定能赢!咱们累,他们同样一夜都没睡觉。”他笑了笑,用极低的声安慰大伙。同时自己先深深吸气,又将肺里的空气用力吐出。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随着胸脯的起伏,他感觉到自己双眉之间的区域不再麻木。耳朵也变得越来越灵敏。

    他听见有一个追兵在山涧旁跌倒,然后骂骂咧咧爬起来,继续向自己藏身处靠近。

    他听到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沉重,骂声越来越嚣张。

    他听到猎犬在咆哮,上气不接下气。

    他听到山涧中的流水,轰隆隆而下,宛若瀑布。

    “去死!”头顶上的忽然传来一声叫骂,紧跟着,是羽箭脱离弓弦的声音。

    一个担任弓箭手的少年,受不了临战前的压力,抢先向追兵发起了攻击。

    “坏了!我忘记了弓箭手那边,也全是新手!”姜简追悔莫及,却强迫自己不要立刻采取行动。先伸手拉住作势欲冲的史笸箩,然后从岩石后探出半个头,继续观察敌军。

    敌我双方相隔足足四十步远,哪怕是居高临下,匆忙放箭的少年也无法保证准头。羽箭落在草地上,溅起了一串绿色的碎屑。

    敌军立刻发现前方有埋伏,果断停止推进,就地寻找岩石躲藏。待发现伏兵好像只有四五个人,又大骂着重新发起了进攻。

    八名敌军,一头猎犬,迅速组成一个雁行阵。带队的小头目,将身上的黑袍解下来,当作软盾快速挥动,遮挡从上方射下来的羽箭。六名兵卒分成两队,彼此拉开距离,如同南来的大雁般,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

    最后一名斥候,则取下了背上的羽箭,仰面朝天发出了一支响矢“吱——”

    拴在箭杆上的哨子,发出凄厉悠长的声音,将找到猎物的消息,传得很远很远。

    大贺止骨又惊又急,赶紧带着弓箭手们放箭杀敌,然而,战果却乏善可陈。

    “射狗!先射狗!”姜简脊背阵阵发凉,却果断高声提醒。

    担任弓箭手的少年们,终于记起了各自的职责,纷纷调转角弓,朝着猎犬展开攒射,眨眼间,就将走在追兵队伍前头的猎犬,给射成了一只刺猬。

    追兵们怒不可遏,咆哮着加速前冲。大贺止骨带着弓箭手们,咬紧牙关继续开弓放箭。堪堪又射了两轮,却只放倒了一名敌军。

    少年们胳膊开始发酸,追兵也近在咫尺。

    “动手,跟我上!”姜简大吼一声,带头从藏身的岩石后扑出,直奔追兵的头目。

    响箭已经被追兵放出,敌军的大队人马,很快就会出现在山脚。这会儿,想改变对策,已经彻底来不及。

    他只有尽可能地杀伤眼前的这伙杂碎,抢到更多的兵器,才能让更多的同伴,不至于空着手跟敌军拼命。

    至于六十一名被命运安排在一起的少年,能否拼得过一支身经百战的精锐斥候队。姜简暂时顾不上去想,也不愿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