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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只剩红缨陪她。

    她在各书架边转,翻找自己想看的书,红缨就随着她转。

    朱九道,“红缨,你选一本想看的书去旁边翻阅,不用跟着我转。”

    “属下还是陪着王后。有些书放得高,王后或许拿不到。”

    朱九笑,“我知道我矮了。”

    红缨一顿,“属下……属下不是这意思。”

    朱九转身面向她,故意问她,“那是何意思?”

    一贯冷脸的红缨与傅南容一样,都很好逗。这是朱九的想法。

    只见她的脸上浮现不知所措,“属下没……”她犹豫了一瞬,最后只好差点跪地,“属下有罪。”

    朱九扶住她,笑道,“动不动就跪,在红缨眼里,我是暴人?”

    “没有!属下从不如此认为。”这回倒是解释地很快很顺。

    朱九笑着转过身去继续找书,红缨看着她带笑的侧脸,瞬间明白刚刚的王后是在故意逗她。

    不由地她也跟着笑了。

    朱九最后找到了一本烈王朝朝臣的上疏集,拿在手中,然后冲红缨示意手中的集子,“我看书呢,不用陪。你也是,蓝鱼儿,自去外面找虫子吃。”蓝鱼儿于是飞走了,红缨儿却没有,依旧固执地靠在一边守着。

    朱九只好随她,拿着书走到一旁的书案边坐下。红缨走到旁边将帘子挂起来,阁内顿时亮堂许多。

    朱九向外看了看,道,“这里倒是个看书的好场所。”只见窗外竹影摇曳,风吹林响,时不时传来蓝鱼儿的叫声。

    也不知何时,盛京城才能有鸟语盈耳的一天。

    她收回视线,看向桌上的书。

    书有些旧,应不是后来重抄,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幸运地保留了下来。

    她开始静静地翻阅,红缨直挺挺站在一边。窗外有风送进来暖香,朱九额前的发轻扬。

    时间慢慢推移,日头渐渐西斜。乐锦石岩他们从楼上下来,见此场景,皆各自捧着一册书静静地候立着。

    朱九在那众多朝臣上疏中最终只选中一人奏疏反复地翻看。

    燕礼。

    从卢群那史稿里,她知道此人曾做过烈王国相,也曾授过傅南容父亲昭王经义。后秦国受刘辰挑拨,发兵来扰,烈王不得已派燕礼前往和解。但燕礼未到长安,秦兵已出关过河,攻入盛京。照卢群记录,国乱后,燕礼不知所踪,直到靖国立,两国相通,才知燕礼尚在长安。

    若此人还活着,那他将是傅南容祖父时期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旧人。

    从他的上疏来看,可见他是一个既关心国事又注重实际的人。其中还有不少篇目是在劝烈王驭下勿太严苛,勿亲自责打臣子。

    看及此,朱九便知,傅南容打人的习惯原来是从他祖父处学来。

    燕礼疏中提及傅南容的父亲,说他“温仁”。还讲了个小故事,说他早就发现自己属臣有偷挪公财之举,但并不声张,更不责罚。烈王就问他为何纵容,他的回答是,“徐谦从长安远道而来投奔,家用匮乏是我们之过。臣若为此罚他,是重财而轻人,不宜示远。”

    这就是他的父亲,后来被他追谥为“昭王”。

    昭王被刺身亡后,燕礼曾上过一封奏疏,主要是劝谏烈王收伤悲,养储君。所以后来傅南容才会被烈王亲自养在膝下。疏中有这样的两行字,引起朱九的注意,“储为国本,失不可再。今陈氏案情尚蹊跷,真相未明,小世子却在此时遇险,不可不警醒。伏愿王君以社稷为重,护世子周全,勿再蹈前之覆辙。”

    卢群史稿里也有提及此事,王之乳母陈氏与外人勾结,谋害王,阴谋败露后被烈王下令诛杀。但这里燕礼却说陈氏一案尚有蹊跷。

    两处记录不合,让久坐看书的她一时有些头昏。

    她只好抬手扶额,闭眼。

    乐锦这时上前,“王后看得过久了,不如歇一会儿。”

    朱九还按着额头,“几时了?”

    “申时了。”

    太阳已见西垂。

    朱九看一眼窗边黄黄的日光,竟已走到那里去了。

    众人只见她一盯着那日光便似定住了一般。

    这时蓝鱼儿从窗口飞进来,它的肚子圆鼓鼓的。

    它的叫声拉回了朱九的神思,“凰王陛下,这林中虫子实在多,小雀已吃不下了。”

    看得出来,它是真的吃不下了。

    朱九笑道,“瞧它吃得越发像个球了。”

    众人亦笑。

    朱九这时起身,将那疏集递给红缨,“这集子带回去吧,有时还可再翻翻。”

    “是。”红缨立即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