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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芜跟他要了个新的医疗箱,等敖木将诊所里面安排好了以后才听他提议道:“现在信号完全报废,咱们就算住一个院子里想要传递信息也很困难。就用这个医疗箱吧。咱们随时往里面放东西,或是传送东西,或是写纸条传简讯。不至于消息太封闭。相互拿到的时候,都做一次彻底消毒。只要消毒足够密集,只要不是所谓的超级病毒,就不怕相互感染。”

    难得杨芜能说件正事。医疗箱不大,不过能装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随后杨芜跟敖玲回楼里,敖木将诊所里外再一次做了彻底消毒,就先将跟院子相通的门反锁了。至此,敖木再次短暂的过上了独居的忙碌生活。

    虽说家家户户都减少出门,但还是有人来诊所的。一般过来除了是买药品和外伤用品,更多的还是过来领取政府免费提供的消毒用品。说是免费的,但每人限量提供的。可即便是限量的,免费又有用的东西,还会很多人每天都想着过来领一份的。

    村里陆陆续续又有人感染了瘟疫。病情来源各有不同,治疗的难度也各有不同。不过多数都被救治回来了,全村只有四个人没有救回来,其中两个还是体质相对较弱的老人孩子。一个女人本身就有致命的癌症,而唯一的壮年,刚好就是那个在敖木这里拿走刀片和皮筋的刘老二。死因是鼠疫,原本鼠疫致死的几率只有不足百分之十。他会死亡,也是有运气不好的成分在里面。筆趣庫

    敖木是听前来拿免费消毒品的人说的。他为人憨厚,村里又不少美名。去年那场瘟疫时他的老婆就没了。他自己带着两个女儿几个月,日子已经很艰难了。所以他才会节俭到完全不考虑去县医院检查。

    而他一死,那一双女儿,就成了这世道中,毫不起眼的两个孤儿。这二年的灾难,造就了无数个孤儿。

    并不是每一个孤儿都能有好归宿的。

    敖木再度想起了那天没有更多的提醒他去检查。不禁多问了几句那两个孩子怎么样。

    这种事村里也是口口相传,因为没有了网络,事情的真实度往往更加模糊。只是有人说两个孩子现在在大伯家里养着。

    刘老大家里本身就有一儿一女,这刘老二的一双女儿大的都已经十六岁了,刘老大家里并不富裕。这能养活几日还很难说。

    人生百态,大致如此吧。

    敖木虽说心有所感,可别人家的事情,他管不了,也没办法管。

    后来忙碌之余的闲暇时分,敖木瞧见了自己工具中躺着的手术刀。想起那日刘老二对这个爱不释手。便抽空去了一次刘老大家见一见那一双女儿,将手术刀送给了大女儿,算是留下一个念想。

    医疗队进进出出。每次都会带走几个人,又送回来几个人。有一部分人虽说治好了,但不排除复发的可能,还需要打几针。有的是肌肉注射,有的是吊瓶。为了防止交叉感染,敖木也不能让他们聚集在诊所里打针。所以跟医疗队要了需要打针的名单。敖木自己每天游走于各家各户之间。

    跟去年一样,每次从患者人家出来后,敖木都会将一次性手术衣和手套扔掉。好在这些消耗品都由国家承担,医疗队每次到来,都会留下大量的此类用品。就是每天都用几套,使用几个月也完全没问题。

    累是肯定的。可比身体的疲惫更难过的是心灵上的冲击。走过的人家多了,见过的人多了。敖木从前工作的医院,不是三甲医院,就是高额的私人医院。接触的人群不说是大富大贵,基本也是小康水准的病患。虽说见多了人世百态,可远没有现在一家一户的走过去更加震慑人心。

    当暮色降临,敖木从最后一户人家走回家里。将手中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打开房门,托着一身的疲惫,累的恨不得倒上床一觉天明。

    可他不敢。强迫自己对房屋进行基础消毒,并将今天来人碰过的地方进行重点消毒。这一系列动作仿佛成了肌肉记忆,机械又熟练的重复着。

    等忙完这一切,敖木刚要脱衣服用毛巾擦拭自己,又想起今天还没拿跟杨芜他们联络的医药箱。

    将跟院子连通的侧门打开,一开门就受到阻碍,门口放置着药箱,好像生怕开门的人注意不到。

    敖木喷了两下消毒喷雾,随后将箱子拿进诊所并打开,里头有一个饭盒和杨芜的手机。

    饭盒上面放着一张便利贴。

    “你妈喊你吃饭。”

    拿起便利贴,上面的字体随性,跟杨芜的处事一般。一看就是他写出来的。敖木没有急着打开盒饭,而是拿起杨芜的手机。

    这手机从来都是现代人一刻也离不开的东西。可自从没了信号,人对它的需求就越来越小了。

    打开手机,手机有锁,不过背景屏保就是六个数字。敖木输入进去后屏幕就打开了。

    然后翻看打开历史,所有软件里最后打开的是相机。点进去翻看拍摄历史,果然有一段视频。

    点开视频。镜头里,杨芜一手搭在敖玲的肩膀上比了个剪刀手,一手拿着手机。敖玲头放低故意让脸显得小一些,两手还比着剪刀手。这画面颇有几分十年前流行的非主流味道。

    “木木!吃饭了吗?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家。最多是晚上看见你灯亮不亮来猜你是出去了还是睡觉了。很累吧!”敖玲先开口道。

    杨芜对着镜头眨眨眼睛,变换角度寻找自己脸最好看的时候。那画面像极了他自拍的时候。敖木不禁退回去多看了几遍:“好像更帅了。敖哥,你说是不是。我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姨说想你了,想要见见你。你就用这手机拍个视频吧。放门口明儿早我去拿。我这两天就怕生病天天健身。都快把我之前练散打时候的肌肉练回来了。估计等你搬回来我看着比你壮。”

    敖玲忍不住开口:“那木木也比你壮!他比你高!看着也比你大!”

    杨芜撇嘴:“反正你儿子打不过我。对吧敖哥。”

    敖木气笑了。不过他确实没自信能打过杨芜。当然,他也不会对杨芜动手。

    玩笑了几句,敖玲收敛了些笑意,难得严肃道:“木木,妈妈想你了。什么时候能结束啊?两个人吃饭好没意思。小芜都变乖了。你不跟他斗嘴,他饭都吃少了。”

    “我没有。”杨芜抽抽唇角,他怎么不记得他少吃了。

    “可饭每次都剩好多啊。我没有少吃,就是你少吃了。”敖玲辩解道。

    “阿姨!那是你自己每次都做三人份!敖哥那么大饭量咱们怎么吃的完。”杨芜给了镜头一个无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