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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后,原地站的那处石头,突然变成了粉末,消失在瀑布前,仿佛从未有过,只留一片白灰。

    两名弟子前来瀑布打水,看着那堆白灰奇怪道:“这儿怎么有堆灰啊?”

    另一个摸了摸下巴,面带狐疑:“我怎么记得早上还是块石头?”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摇摇头,打水离去。

    三个时辰后,拿了一本书的绯青染回到自己的青狐殿上,刚落地就看见“美人”倚在前面的亭柱子上,手执玉扇,笑的一脸荡漾。

    “仙尊回来了,来,吃颗葡萄。”他扭着粗腰,眼含秋波风情万种的走到姬绯青染身前,伸出黑乎乎的粗手,捏着一颗普葡萄就往她嘴里送。

    “来~啊~张嘴~”

    绯青染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龟裂,瞳孔猛缩,微不可见的稍稍往后挪了挪,强行挤出笑意,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枚葡萄,牵强的说

    “不必了,我不喜食葡萄。”

    说完,同手同脚的从旁边走过去了,身子僵硬的不得了。

    白式景看着自己手里晶莹剔透的葡萄,再看看身子明显僵硬的她,忍住笑意,又哎呀了一声,故意跑去拦住。

    “别嘛,仙尊,吃葡萄对眼睛好,你每日看书,多保养保养眼睛。”

    他手里的葡萄已经塞到了姬绯青染嘴前,只差一厘便会碰到。

    姬绯青染看着那被他汗津津又黑乎乎的粗手捏的有些变形了的葡萄,心底仿佛吃了两斤泥巴一般,堵得说不出话来。

    美人的眼底带着期盼,面上还无比娇羞,穿着的一身粉蓝锦衣,衬的他更黑了......

    就在葡萄即将送入口中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焕狐师姐,我听说你寻了个美人回来,我特地从荒火圣朝赶回来瞧瞧长什么样。”

    火羲风风火火的从二殿飞上来,人还没到声先到,倒是救了绯青染一命。

    只见她赶紧侧过脸去往前挪了几步,笑的无比真切,比看见珍藏的书还真切。

    “火羲。”

    嬉皮笑脸的红发少年从底下飞身而上,一个翻身落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满眼好奇。

    “师姐,你寻来的美人呢?在哪儿呢?我瞧瞧。”

    他自动忽略了站在旁边的白式景,环顾四周,眼睛滴溜儿的转,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这也没啥美人啊,该不会是他们骗我的吧。”

    小声嘟囔着,姬绯青染的脸色有些尴尬。

    “进去坐吧。”她面色平和,淡声道,先走进了亭子当中。

    火羲哦了一声,也跟上,眼睛却止不住的往四周瞅。

    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后,不免失望道:“焕狐师姐,你是不是没带美人回来啊?我这都没瞧见,该不会是在屋内吧?”

    他笑嘻嘻的说着,站起身想往屋子里跑。

    白式景听不下去了,一个转身倒在姬绯青染身上,靠着她的肩膀,面露娇羞状,黑乎乎的胖手也扶着她的肩头。

    “这位弟弟在说什么呢?我不就是美人吗?仙尊,你看他~”

    他撒娇道,还不忘嘟囔嘴巴,一个劲的往姬绯青染身上凑。

    “噫!”

    火羲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几步,面露恐色,还本能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眼前的人脸宽如大饼,塌鼻梁歪嘴巴,还有一口龅牙,那小指大的媒婆痣长在嘴边一寸,肤黑如碳,膀大腰圆不说,那胳膊又粗又短,看着还汗津津油腻腻的。

    偏生他还穿了件粉蓝打底锦衣,头发稀稀拉拉的连束都没束起来,活像个鬼。

    “我的娘哟,这、这位兄台长得是不是稍有些潦草?”

    被说潦草的白式景面露不满,哼了一声,将头靠在姬绯青染身上,无比娇羞的说

    “人家、人家就是仙尊的美人~”

    “噗!”

    火羲受不了了,往后退的老远,站在海棠树下,扶着那树干,大声说

    “焕狐师、师姐,我...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说完,不等绯青染开口,他一个箭步飞了下去,逃似的离开了青狐殿。

    而被“美人”抱得死死的,又蹭又摸的姬绯青染,则是脸色僵硬,整个身子都绷直了来,坐的端端正正,一句话不敢说。

    白式景抱着她的胳膊,靠在她肩头上,粗声粗气的说

    “仙尊,你怎么有些僵硬呀?”

    “有、有吗?”她僵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就这么被抱了一阵儿,不知是美人累了,还是她当真无比僵硬,终于放开了手。

    “仙尊,我今日有些乏了,先去睡了,等你哦~”

    说完,还嘟嘴啵了一声,扭着腰去她的屋内了。

    人走后,满脸惊恐的姬绯青染终于放松下来,整个瞳孔都是放大的,牵强无比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像一尊雕塑。

    “罪过....罪过...”她的手颤颤巍巍的抬起,做了个阿弥陀佛,两行清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姬绯青染心中苦啊,但她说不了。

    半月前,人被她带上了青狐殿,届时师父还规劝过她,让她想清楚。

    可她....

    她醉酒之下,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竟是说了绝不反悔,就爱这等绝色这等虎狼之词。

    事到如今,师父那复杂的神色,她还是难以忘怀。

    期间也不是没提过将他送回去,但只要一说,他就哭,哭的昏天暗地,一边哭一边喊,说她始乱终弃,当众轻薄了他,却又不要了。

    她并不是见不得人哭,只是.....

    想起白式景的哭声,又是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罪过......”

    日子一直过了一个月,白式景到青狐殿也待了一个月。

    这天,一大早师父鹤卿云就来了青狐殿,亲自找了她。

    师徒二人坐在亭子里,面对面坐着,鹤卿云的脸色一直都不太正常,不断地往旁边扭,像是脖子无法板正,或是眼睛长歪了。

    他的对面,不仅坐着徒弟,还坐着那位....美人...

    不小心看了一眼白式景尊容的鹤卿云,倒茶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还、还是徒弟厉害....

    “师父,今日你找我可有事?”她今日穿了一声素白纱衣,端坐在矮几前,如同葱白一般的纤长玉指捏着那茶盏。

    这一对比,徒弟的模样瞬间给他洗了眼睛,心情也不由的畅快几分。

    “为师找你,是想跟你说三日后的册封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