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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上胭脂凝夜紫(1)

    朱成璧心中暗暗惊诧,忍不住转眸看了竹语一眼,竹语也是惊愕不已,只抿了嘴暗自着急,朱成璧静一静心神,正待出言相助,却听陈正则微微鞠躬,端容道:“身居其位谋其事固然不错,但微臣素来对兵器之事颇为感兴趣,前番朱大人也与微臣商谈军械改造之事,是而微臣懂得些许。”

    陈正则微微一笑,镇定道:“然则,更为重要的是,微臣于朝廷行走,六部职责,表面看互不干涉,实则同为朝廷要部、同为皇上效力,理应有所熟悉,这也是微臣为官的本分。”

    弈澹闻言不由暖了几分神色,嘴角似有几分笑意,只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既如此,你调任兵部武库司之后,又有何人可以接任工部郎中呢?”

    陈正则从容不迫道:“微臣唯皇上之命,至于官员调度一事,职责之外,微臣不敢置喙。”

    弈澹淡淡一笑:“无妨,朕只是问问你的意思。”

    陈正则思索片刻方道:“水部郎中管笠素来与微臣共事,是谨慎诚恳之人,据微臣所知,水部之事向来颇为妥帖。”

    弈澹大手一挥,沉声道:“那就先让管笠同摄工部、水部之事罢,工部人事调度,奕渮你再做安排。”弈澹端起龙井品了一口,悠悠道,“正则你甚少进宫,一会儿便去月影台看看,也能与恩嫔说几句话。”

    陈正则闻言是受宠若惊,忙跪下叩首,朗声道:“微臣谢皇上!”

    待到陈正则下去,朱成璧暗暗松了口气,浅浅笑道:“看来皇上也算是赏识这位新任的兵部武库司郎中了。”

    弈澹按一按太阳穴,有些疲倦:“他也算是人才,武库司的人事交由他去管理,朕也能放心。”

    朱成璧点一点头,转首对奕渮道:“陈恪父子二人,现下可找到了。”

    奕渮忙禀道:“娘娘放心,微臣已经吩咐了朱祈祯尽快寻找,目前可以得知的是,陈恪父子,并不曾为兀良所获。”

    月影台,殿中置放着数捧红梅,被暖气一烘,倒显得香气蓬勃。恩嫔着一袭蜜合色细碎洒金缕杏花纹锦长衣,端了巴山雀舌轻轻一嗅:“工部有苏遂信关照,自然是不会差的,你为何执意要去兵部任职?”

    陈正则笑着搁下手中的三乳钉足石瓢紫砂壶:“工部虽好,但素来并非明哲保身之地,工程之事,素来最易敛财,上头费了无数心血制定兴修工缮一事,下头却常常克了木材砖瓦,一味只顾着自己的腰包。况且,姑母可知管笠为何一直期望离开水部?黄河泛滥成灾,历来主理黄河水利之事的官员,五个里倒有四个是于任内被解除官职的,其实解除官职倒也罢了,若是被言官们弹劾起来,入了大牢,只怕前途尽毁不说,更要连累家人。”

    恩嫔静默片刻,点一点头道:“理虽如此,不过话说回来,管笠虽是和高千英攀上了关系,但你也不必担心,毕竟如今皇上甚少管事儿,高千英也未必能帮到忙。”

    陈正则低低一叹,无奈道:“侄儿倒不是十分畏惧那高千英,只是管笠为人,实在是捉摸不透。”陈正则思忖着道:“心术不正不说,数番打压水部一众官员,又钻了心思巴望着侍郎一职。侄儿惶恐,若是成了他的挡路石,实在难以预料哪一日会被他陷害。”

    恩嫔奇道:“方才你说你在皇上面前举荐了管笠,若是他朝事发,岂非会牵连到你?”

    陈正则微微笑道:“侄儿不曾举荐过他,侄儿只说他是谨慎诚恳之人,且水部之事向来颇为妥帖,却不曾说水部妥帖之事皆为管笠功劳,而至于‘谨慎’二字,自然也并非赞誉,只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恩嫔眉心微蹙,伸手挽过窗前月影纱上的细碎流苏,沉沉叹气道:“前朝的确也是是非之地,姑母不能帮你太多,这次你调任之事,还是求了琳妃才能安排妥帖,只是琳妃素来事务繁忙,日后许多事情,还要你自己留意。”

    陈正则恳切道:“姑母在后宫亦是为难,侄儿无十分要紧的事情亦不会轻易叨扰姑母,只希望姑母自己也要多多留心,琳妃娘娘权倾六宫,万万不得悖逆了她的意思。”

    恩嫔轻轻颔首,转而笑道:“听闻管笠已有两子,仿佛是叫管路和管溪,怎的你却不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