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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光到晓穿朱户(1)

    竹息奇道:“皇上既然已有定夺,何必再来问娘娘?”

    朱成璧默默一叹,只望着茶盏里的碧色茶汤倒映出自己沉静如冰的容颜,殿外漏进的寸许阳光由着茶叶沉沉浮浮的微动,便映出了斑斑点点的碎光粼粼。

    朱成璧静静道:“皇上的意思,我也未必能揣度透,夏梦娴手段阴险,多年来虽未有过多少恩宠,至少皇上对她的信任还是真切的,否则后宫多起波澜,她的后位又怎会如此稳固?如今我摄六宫之事,权倾后宫,皇上自然担心我步上夏梦娴的后尘,若我执意继续幽禁玄济,一来是漠视皇嗣性命,二来么,我既然能对玄济狠得下心来,焉知日后不会同样对付玄清呢。”

    竹息闻言不由是倒抽一口凉气:“皇上竟然是在试探娘娘么?”

    朱成璧按一按胸口,淡淡道:“也幸亏是反应了过来,若是回答得有一点不周,只怕来日我将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竹息上前一步,将朱成璧微微发凉的双手拢入自己的手心,低低道:“娘娘即便今时今日已是无可撼动,但仍然是如履薄冰,只是娘娘不要忘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奴婢始终站在娘娘身边,永远都陪着娘娘。”

    朱成璧深深触动,对上竹息幽深的眸子,感喟道:“竹息,这些年,若没有你,只怕我也难以走下去。”

    竹息微微一笑,却见竹语进来道:“娘娘,梁太医来了。”

    朱成璧转眸,见梁太医健步进来,面色格外地红润,他微微拱手,一揖到底,朗声道:“微臣参见琳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朱成璧笑着对竹息道:“还不快去把我的如意金锁拿来。”

    梁太医微微有些发赧:“娘娘这样客气。”

    朱成璧取了帕子掩口笑道:“听闻你的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本宫可得好好恭喜你才是。话说回来,你夫人头两胎都是闺女,如今可算是添了男丁,看来父母那里是可以交差了。”

    正说着,竹息捧了一只金丝楠木的盒子回来,闻言亦是忍不住笑道:“梁大人最是专情不过,听闻令尊与令堂年年岁岁都赶着催你纳一门侧室,只是都给你挡了回去,如今梁大人可不是更为理直气壮了?”

    梁太医忙道:“姑姑笑话,微臣与内人两情相悦,只是不愿再掺和了别人进来,那样可是别扭得紧。”

    朱成璧的目光微微一滞,转瞬恢复如常,示意了梁太医接过盒子,梁太医又跪倒叩首,恳切道:“微臣谢娘娘恩典。只是,微臣唐突,恳请娘娘替犬子赐名。”

    朱成璧闻言掌不住笑道:“梁大人倒是真会打算,讨了本宫的如意金锁去还不够,又心心念着赐名了。”

    语毕,竹息与竹语亦是掩口轻笑,朱成璧沉思片刻,缓缓道:“‘宛彼鸣鸠,翰飞戾天’,便拟名翰飞如何?”

    竹息默念一遍,已然含了笑意:“娘娘是希望令公子来日能翱翔于长空呢!”

    梁太医喜不自胜,再度深深叩首:“多谢娘娘赐名,微臣替内人、替翰飞谢过娘娘!”

    朱成璧轻轻颔首,待到梁太医起身,方问道:“如今皇上的身子是你负责的,近日皇上怎的又咳嗽了?”

    梁太医不敢怠慢,忙道:“皇上的身子从去年起就大不如从前了,因着宫里接二连三的事情,也是迟迟好不起来,今年比之去年,春天虽是格外地暖了,秋日也是格外地凉了,并不利于皇上的身子静养。”

    朱成璧沉沉叹气,只揉着眉心道:“你便好好看顾皇上的身子,有什么情况早早来禀报了本宫便是。”

    梁王府,江承宇缓步出来,却见朱祈祯与孙传宗二人立于府外,也不行礼,只是倨傲地一笑:“朱大人与孙大人怎的来了?”

    朱祈祯忙道:“江大人好,我们是来拜见王爷的。”

    江承宇冷冷一笑,只弹了弹衣袖道:“王爷今日忙得很,怕是不得空了,二位还是请回吧。”

    孙传宗闻言奇道:“既然江大人知道王爷很忙,又怎的来打扰王爷呢?”

    江承宇不意孙传宗这般讽刺自己,不由竖了眉头,眼珠子一转,却又嘿嘿一笑:“孙大人高见,原来在王爷心里,是把习武之粗人与本官一视同仁的。”

    孙传宗暗暗攥紧拳头,待要辩驳,却被朱祈祯一把按住,只得咬牙忍住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