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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情脉脉中道绝(1)

    长信宫,妍贵嫔一脸愠怒,斥责身边的掌事女官月珠道:“让你去仪元殿请皇上,皇上呢,皇上呢!怎的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月珠袖着手陪笑道:“娘娘息怒,舒贵妃娘娘与琳妃娘娘方才正在仪元殿,高公公说皇上吩咐了不让别人打扰,话传不进去呢。”

    妍贵嫔微微惊异:“你可说了浄儿身子不好么?”

    月珠略略踟蹰,终是低声道:“奴婢说了,但仍是不行。”

    妍贵嫔气急,发鬓的青玉碾如意海兽步摇垂下的流苏飒飒而动,恨恨道:“贱人,都是贱人!本宫如今式微,一个一个恨不得都骑到本宫脖子上作威作福!”

    月珠忙劝道:“娘娘,隔墙有耳呢。”见妍贵嫔闷闷灌了一口凉茶,又上前为她细细捶着肩膀道,“如今皇后已经被禁足,罗氏也被废入冷宫,娘娘可知道,那罗氏在冷宫里整天寻死觅活的,冷宫的嬷嬷可没那么善心,照样抡了鞭子狠狠地抽她,直抽到她安静了为止。”

    妍贵嫔皱皱眉头:“她也是个蠢笨的,那一日皇后已经无力反驳,她还赶着往火坑里跳,本宫拉也拉不住。”沉思片刻又道,“不过,本宫总觉得那件事不像是出自皇后的手笔。”

    月珠轻轻叹气:“就算不是皇后做的,眼下也被描成是她做的,是翻不过去的了。”

    妍贵嫔秀眉一扬,轻轻一拍摇篮中兀自沉睡的玄浄,低低道:“你自是知道的,皇后与本宫约定要力捧浄儿登临太子之位,博陵侯被废,夏氏一族也捞到了不少便宜,若有夏氏的支持,浄儿的太子之位并非不可企及,只可惜,本宫出身算不得高,又只在正三品贵嫔之位,总是拖累了。”

    月珠好言安慰道:“韩大人如今也是连连高升,有皇后的眷顾,娘娘的出身何谈不高呢?再说,宜妃熬了多少年才熬到了正二品的妃位,娘娘双十年华,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且看舒贵妃年纪轻轻便是四妃之首,娘娘便也知道,这位分不是靠一把老骨头就能升上去的,更多的是靠皇上的恩宠。”

    妍贵嫔点一点头道:“你是见事明白,只是本宫几番争宠,都被琳妃挡了路,这便也罢了,她如今可是摄六宫,虽无正式的手谕下来,已是这宫里头一等一的尊贵。”

    妍贵嫔蕴了一丝怒色:“只是皇上如今事事都顺着她,前番竟然罚了本宫抄写《女训》!偏偏琳妃那个贱人差了内务府送了次等的墨来,熏得本宫脑仁都疼!”

    月珠有些无奈道:“琳妃娘娘说,那墨里特别添加了一味苏合香,有开窍辟秽之效……”

    妍贵嫔勃然大怒:“荒唐!辟秽?辟什么秽!她的意思不就是要避开本宫这个污浊秽气之人吗!”

    月珠忙道:“娘娘息怒。”

    妍贵嫔厌恶地摇一摇头:“她压得我日日难见天颜!实在是可恨!眼下皇后又被禁足,之前如何想着要扳倒她也只能暂且放一放了。”

    月珠微微叹气:“如今解了皇后娘娘的禁足才是最最要紧的,只是这实在是不容易,连着太后三番五次的劝说,皇上都是不为所动。更何况舒贵妃与琳妃同气连枝,更是挡了皇后的解禁之路了。”月珠微微顿了顿,忖度着道,“除非,娘娘可以证明,那毒,跟皇后是无关的。”

    妍贵嫔摇一摇头,苦恼道:“本宫之前不过只是猜测罢了,无凭无据的又如何能证明?皇后之前虽是说先扳倒琳妃、再对付舒贵妃,但是皇后并非善类、也不会将许多心事都尽数知会于本宫。因此,本宫也无十分的把握她是被人陷害。你且看当日那条条路路都被堵死,便会知道,倘若真是着了算计,那人的手段必定十分狠辣,轻易挑不出错来。”

    语毕,妍贵嫔轻轻抚一抚左眼,不耐烦道:“近日眼皮总是跳得厉害,你去帮本宫请个太医来瞧瞧。”

    月珠微微屈膝,正要去请,却见舒贵妃与琳妃进了殿来,忙请安道:“舒贵妃娘娘、琳妃娘娘万安!”

    妍贵嫔见到两人,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不咸不淡道:“真是贵足临贱地啊,今儿是什么风把两位位高得宠的娘娘都吹到嫔妾这里了?”

    妍贵嫔草草福了一福,讥讽道:“只是长信宫实在比不得关雎宫与含章宫敞亮,嫔妾担心两位娘娘挪不开尊步,若是哪里磕着碰着,皇上一怒,嫔妾可不又得把那《女则》抄上许多遍。”

    舒贵妃不以为忤,温然笑道:“妹妹说笑话了,本宫与琳姐姐听闻八殿下身子不好,故而来瞧瞧。”

    妍贵嫔嫣然一笑,媚色顿生:“多谢娘娘关怀,适才嫔妾遣了月珠去仪元殿请皇上,谁知高公公说两位娘娘在,这话竟然是传不进去呢!”

    舒贵妃微微尴尬,朱成璧忙道:“皇上这几日身子抱恙,是而鲜少出来走动,本宫与舒贵妃过来,自然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看望八殿下的。”

    妍贵嫔不顾月珠频频向自己使眼色,越发倨傲起来:“皇上如何又抱恙了?前几日九殿下满月礼皇上可不是好好的么?难不成两位姐姐日日侍奉地多了,才让皇上力不从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