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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娥啼竹素女愁(1)

    连翘登时大窘,又羞又愧,垂了眸子嗫嚅道:“娘娘怎么知道的。”

    “你我虽是主仆,我又何曾把你当成奴婢看的?”朱成璧半是唏嘘半是感慨,“这二十多年的情分,怕是皇上和他都是赶不上的。”朱成璧微微叹气,起身柔柔扶起连翘,“你有什么心事,我未必全然不知啊。”

    连翘感动不已,不由道:“娘娘待奴婢的情分,奴婢无以为报,那么便让奴婢一直伺候娘娘吧。”

    朱成璧微微摇头:“大好的青春不必耗在紫奥城里,多少人想走却也走不出去,你有这机会又为何不珍惜呢?”朱成璧浅浅笑道,“你且说说,你与他是如何相识的?”

    连翘的面上浮出一片淡淡的红晕,低低道:“三年多前,娘娘被贺婉仪算计,当时奴婢身患风寒,因此是木槿陪了娘娘去昭阳殿请安,却被贺婉仪诘问污蔑,奴婢听闻消息,知道娘娘冤枉,便带着那柄玉如意匆匆赶去昭阳殿,路上却因为步伐不稳,摔进千鲤池,是他救了奴婢出来,此时那玉如意竟已坠入池底,奴婢情急不已,是他帮奴婢找了出来,又背了奴婢回德阳殿换了衣裳,如此再去的昭阳殿。”

    “原来如此。”朱成璧心生感慨,“那一日你据理力争,等到贺婉仪理屈词穷后一头晕了过去,没想到竟是坠水所致,可是你又为何隐瞒至今呢?”

    连翘道:“彼时萧竹筠尚是宓秀宫禁军,身份尴尬,是而奴婢选择隐瞒,请娘娘恕罪。”

    朱成璧颇为动容:“他已经等了你三年,你道还要等上多少个三年吗?今日本宫便做了主,你安安心心等着嫁与萧竹筠吧。”

    “啪”的一声惊得琳妃与连翘一起回头,却见木槿一脸的苍白,正站在殿门口发愣,原来是打碎了一盏杏仁茶。

    连翘蹙眉道:“怎么回事?倒惊了娘娘。”

    木槿方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跪下,勉强笑道:“娘娘恕罪,奴婢是听说连翘姐姐要嫁人了,心里高兴才会失手。”又对连翘行叩见嫔妃的大礼,语带一丝哽咽,“恭喜姐姐了!”

    连翘连忙上去扶起木槿:“这是做什么?怎可行此大礼,可不是折煞我了么?”

    木槿缓缓抬起头来,幽幽妙目却已带上一点湿意,当真是我见犹怜:“自从妹妹进宫以来,姐姐便是无微不至的关照,妹妹原本愚钝,能有今日都是姐姐的照拂,妹妹心中是把姐姐当成亲人一般看待的,如今姐姐即将出嫁,妹妹行此大礼便是希望姐姐从此长乐未央、富贵安康。”

    朱成璧抚掌而叹,感动道:“好!好!姐妹情深,真叫本宫感动。本宫不怪罪你,反倒要好好赏你。只是……”朱成璧笑道,“你如今也有二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便到了出宫的年龄,到那时本宫便为你指上一门好亲事,好好治上一副嫁妆与你如何?”

    木槿再度深深叩首,却分明有了一丝凄凉的神色:“娘娘看重,是奴婢几辈子修得的福气。只是木棉、丁香虽然忠诚可靠,终究年龄尚浅,连翘姐姐既已嫁人,娘娘身边缺不得得心应力之人,奴婢愿意侍奉娘娘终身!”

    朱成璧感叹道:“你不比连翘,她是本宫的陪嫁,自然什么时候愿意嫁人了本宫都能为她做主,你却是以宫女的身份进来的,如果到了年龄不出去的话,怕是以后也嫁不成了。”

    木槿恳切道:“连翘姐姐与萧统领两情相悦,而奴婢却没有这样的好福气,而且如果嫁给一个奴婢不喜欢的人,奴婢这一辈子却当真是不值。”

    朱成璧心生感叹,道:“你也是个明白的,罢了,此事便暂且不提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到了晚上,朱成璧用过晚膳后便嘱咐了连翘与木槿去织造局,方才唤了木棉进殿。

    “娘娘万安!”木棉恭敬行礼,微微有些局促不安,历来朱蕉、连翘便是在内殿伺候的,后来,琳妃又着意栽培了木槿,木槿沉稳谨慎,又得琳妃喜爱,朱蕉出嫁后便也留在内殿伺候。

    木棉与木槿是同一年入宫,虽然伶俐聪慧,但到底甚少进入内殿,年纪也稍微小些,何况此时内殿唯有琳妃一人呢。

    朱成璧手持一盏桂眉,轻啜一口,赞道:“好茶,这股淡淡的桂花香气当真有趣的紧。”语毕,朱成璧也不看木棉,只是悠悠问道,“木棉,你在含章宫伺候也久了,有些事情,你应该比本宫清楚。”

    木棉不敢疏忽,答道:“娘娘想问什么,奴婢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宫素来喜欢你的直爽。”朱成璧笑道,“这一点连翘与木槿具是不如你。”木棉心中一喜,忙道一声不敢。

    朱成璧又道:“木槿进宫多年,如今也二十三了,本宫想要许给她一门好婚事,你可知道她喜欢什么人吗?”

    木棉微微一颤,却已被朱成璧敏锐地收入眼底,朱成璧道:“今日此番对话,连翘与木槿具是不知,她们已经去了织造局为本宫挑选时新的料子,你知道什么便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