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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后来这儿媳妇掏钱养了吗?”一个矮个子皮肤黝黑的人问了起来。中年人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掏个啥啊,她要是能掏钱那老爷子还……”

    “哥几个来抽个烟。”丁小超的老舅手里拿着烟向几个人走了过来,刚才在一旁交谈的每一个人都拿起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你们刚才在这儿说的挺欢的啊,说啥呢让我听听。”丁小超的老舅紧皱眉头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

    “哎呀老弟,我能说什么啊,无非就是点家常事儿呗,这不今年的玉米不是不太好种嘛。”中年男人说着还冲旁边的几个人眨了眨眼,众人之中也有几个明事儿的主,他们一见中年男人这样于是便附和道:“对啊,今年的玉米确实是不太好种,毕竟今年的雨都很少下了……”

    “那你们继续讨论吧,我就去忙了。”丁小超的老舅把烟头往地下一扔,然后随之就走了。

    丁小超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不停地给自己姥爷烧纸,但不知为什么这时他的眼睛竟然是干的,似乎从来都没有流过眼泪一般。

    由于现在不让土葬,所以丁小超的姥姥就和家里人一商量,准备把丁小超的姥爷送去火化场然后再送到骨灰堂。

    所以,天一亮众人就跟着从火化场来的车去了那里,等所有事情都完成以后大家就带着丁小超姥爷的骨灰来到了村头不远处的骨灰堂。

    再安置好一切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丁小超的老妈突然就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丁小超的老爸死死的搂住了她,因为只有他知道丁小超的老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

    汽车开的缓慢,离丁小超姥爷的住所也渐行渐远,丁小超两眼空洞神情恍惚的望着前方的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现在他自己的心情很乱,向一团乱麻始终扯不清楚。

    回到丁小超的姥姥家以后,大家下了车就奔着饭店去了,是该随礼的随礼该吃饭的吃饭,可唯独只有两个人没有去,一个是丁小超的姥姥,而另一个就是丁小超。

    丁小超的姥姥在东屋一个人看着丁小超姥爷生前留下来的旧物,可能是睹物思人的缘故吧,丁小超的姥姥看着看着竟然就哭了起来,不过这场景却没人能看见。

    此时的丁小超正在西屋睡着觉,这是丁小超姥爷以前最爱住的屋子,每到夏天他就会来到这屋里住下,冬天的时候就会搬走。

    “来,孩子啊你跟紧了昂。”一个年纪大概在四五十岁的女人手里推着一辆大自行车走在丁小超的前面,因为她一直没有回头所以丁小超也看不清她的长相。

    她领着丁小超踏过一条小溪,穿过一片树林。过了一会儿,丁小超走着走着就发现道路两旁有很多特别大特别大的西瓜,那西瓜劈开两半以后足有一个人那么大,丁小超一时眼馋就忍不住想去吃点。

    可他还没等动手就听见前面的那个女人笑着说道:“孩子你先别着急,一会儿再吃也赶趟,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见谁?”丁小超不解的问着,前面的那个女人听丁小超这么一说,只是笑着说道:“等会啊你见了就知道了。”

    丁小超听到这儿,不知怎么了竟乖乖的听了话再也没有言语。慢慢地两个人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路,那条路很黑如果你死盯着看的话,都有一种能让你浑身发麻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又走了一会儿,一座熟悉的房子渐渐映入了眼帘,那女人带着丁小超二话不说的就走了进去,刚走进去以后屋内就是一阵的喧哗,但到底在说些什么丁小超也没有听清,见那女人走进了东屋丁小超便也要抬腿跟着进去。

    他刚一抬脚就被那女人给拦住了说道:“哎呀你就别跟着我了,我去东屋是要吃饭,你就去西屋吧。西屋有人在等着你呢。”

    丁小超根本就听不懂这女人说的是什么,正当他还准备再想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腿却不听话的向西屋走了起来。

    刚一进西屋,丁小超看着在炕沿边坐着的人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原来这屋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丁小超刚去世的姥爷。

    丁小超的姥爷面带笑容和善的看着丁小超说道:“丁超来了。”

    “姥爷,姥爷原来你没死啊,姥爷……”丁小超一把扑进自己姥爷的怀抱,然后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丁小超的姥爷见丁小超这样脸上便也流下了眼泪,只见他老泪纵横的抱着丁小超说道:“丁超乖昂,姥爷没死,姥爷这不好好的坐在这儿呢吗?别哭了昂。”

    丁小超抬起头望了望自己的姥爷,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在自己脸庞两侧流淌,只见他眼前的景象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好像是因为眼泪流多了的缘故,于是丁小超就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但还是没有改变现状。渐渐地丁小超好像在耳边听到了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时而很近时而很远。

    “丁超,丁超,丁超醒醒,醒醒啊丁超……”

    “姥爷!”丁小超猛然的睁开了双眼,只见自己的老妈正坐在自己的旁边叫着自己。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淌了起来。他非常伤心的抱怨道:“你干嘛啊妈,姥爷正在和我说话呢,你干嘛叫醒我啊?姥爷,姥爷……”

    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丁小超老妈心里也是十分的难过,她用手一边拭去自己儿子的眼泪一边安慰地说道:“儿子乖昂,姥爷已经走了,他走了……”说着说着丁小超的老妈竟然也忍不住地跟着哭了起来。

    许久过后两个人才止住了哭声,丁小超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后就走出了西屋,他打算去一趟厕所。

    “咋了超?怎么没去吃饭呢?”丁小超的老叔笑嘻嘻的坐在阴凉的地方,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丁小超。丁小超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向厕所走去。

    “嘿,这小子怎么还不理我了呢?这以前……”还没等丁小超的老叔说完,丁小超的二姑父就打断说道:“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这毕竟超和他姥爷感情深,你理解理解就得了。”

    丁小超的老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丁小超的二姑父笑了笑也摇了摇头。丁小超回来以后依旧是没有理会任何人,回到屋就立刻一头栽倒在了炕上。

    可能,是因为丁小超根本就不愿意去面对这个冰冷而又残酷的现实吧。也可能是因为他还想在梦中再见一次自己的姥爷吧。

    夏日的躁动充斥着整个大地,它使人们为之狂躁,但大地才是人们最后的定所,从人们生来然后再直至死去,它承载着所有人的身躯,掌握着不朽的灵魂,也带走了无法言语的沉沦。

    到了傍晚,许多远道而来的客人都已经走的一干二净了,留下的也都在准备走的时间,好像都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

    “丁超快起来,丁超起来吃饭了。”丁小超的老妈用手拍了拍丁小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