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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眠,招娣辗转反侧,那块表,已经被母亲连夜拿去王村长家里让他给识别一下,王村长是镇上派来下乡的干部,见过世面,是个本科生,母亲想拿去让他估价,就怕明日拿去卖掉,会要低了价格。

    金鸡破晓之际,招娣的门帘被掀开,她不动声色,她知道父亲也睡不着,老方坐在床沿上,装上了一窝烟丝,点着了抽了一口。

    “别怪你娘,她跟着你爹爹我,穷了半辈子,谁不稀罕钱呐,那时候要是有钱,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你娘想要男孩,要怪,也只能怪咱村上的风气,没男娃娃传宗接代,就跟打赤脚下田是一样一样的,走哪儿都觉得硌脚,你别怪你娘呃”

    “我没怪她,只是,那块表来的古怪,我觉得,还是给扔了吧。”招娣翻身坐起来,因为一会儿就要起床上班去了。

    老方微微摇头,似乎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女人,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而且还知道值钱,你说,她会答应扔掉吗?还不得大吵一架,说不定,一哭二闹三上吊,恨不得将她这一辈子跟着自己的穷苦命都哭说一遍。

    “老头子,我们发财了这表是”

    招娣刚想起身,便听到门外的母亲大声的说道,好像碰到了世界上最能让她觉得开心惊喜的事情,当她找到招娣这简陋的小房间里时,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男人,她脸上忍俊不禁的笑容在看到招娣的那一刻,一下子就没了。

    “该起床上班了,这么大了还赖床。”她说了一句,招娣没理她,看来,那块表确实来头不小,想让她丢掉,那就是要了她的命,招娣也不多说话,是祸是福,也都似乎以为母亲的贪念而定了形。

    出了房间,母亲与爹爹窃窃私语,甚至是不是还飘出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

    “老王村长说了,这块表至少值几千块,得去城里卖,说咱们乡上没有人买得起,走,咱们今天就进城。”

    那迫不及待的声音,让招娣觉得自己好像很疲倦,双眼的眼皮耸拉着,能不疲倦吗?整夜都合不上眼,洗漱一番过后,招娣与往常一样,蹬着那二手自行车去上班去了。

    披着晨露,招娣不知为何,她本打算以后宁愿多蹬半小时的车程,也不想路过这乱葬岗了,但是,此刻,她还是走了乱葬岗的那条小路,她有个大胆的想法,她想在见一见昨晚上那位穿着白衣服的男子。

    如果他猜的那么准,他一定知道原委,还有,他总是在晚上出现,如果这大早晨也能看到他,也就证明他真的不是鬼,不是都说鬼怕阳光吗。

    招娣怀揣着忐忑难安的心绪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穿过了那颗榕树,四下查看,她甚至还刻意的在榕树下停了下来,凭着昨晚上那一回头的记忆,似乎他就是从这个位置走了几步,走进那能没过腰的野草之中不见的。

    招娣扎下了自行车,鼓了勇气,大气不敢出拨开野草往里走,这一片乱葬岗的坟堡很多,平日里有野草覆盖,看不大真切,这一遭拨开野草,她才发现,这里的坟堡竟然这么多,几乎都是坟连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