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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发现自己已经被洗过澡了,身上也被换上了一套浅色的丝质睡衣。

    一位年轻的女仆正沉默着给她腿上的伤口上药。

    “艺馨,可以了。”余伊收回了自己的腿,轻声对那低着头的女孩说。

    “不好好涂会留疤的。”女孩轻轻地将余伊的腿拉过来,闷闷不乐地回复。

    余伊平静如水的眸子停留在女孩身上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你不必自责,李妈只是按照规定办事。”

    女孩拿棉签的手顿住了,她这才抬起头看向面色虚弱却淡然的余伊。

    她和余伊年纪相仿,两人自幼便相伴了。

    身为这余家的女仆,她清楚人有太多迫不得已,余伊的出身便是原罪。

    余家夫妇在外是温和有礼、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但其实两人的婚姻不过是各求所需的商业联姻。

    余伊作为两人利益的产物,没有感受过任何爱,她只是承载两人期望与野心的傀儡。

    在她的印象中,余伊是没有童年的。

    她要练琴、练字,学习仪态与商业技巧等等,每天的行程表都是满满当当的。

    超负荷的工作与学习让人吃不消,她曾晕倒好几次,可余家夫妇丝毫不关心,他们只关心余伊的价值。

    余伊做的不让他们满意,他们便更加变本加厉的压榨她,甚至不惜动用体罚手段。

    李艺馨看着余伊在李妈和夫人的监督下变得越来越优秀,她似乎在哪里都可以光芒万丈,引人敬佩。

    但只有她清楚这优秀完美假面的背后是痛苦无助的黑暗经历。

    她闭了闭眼,攥紧了拳头,语气饱含愤怒。

    “夫人和先生都很少在家,只要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姐也不需要受这种苦。”

    “小姐你一向守规矩,这次晚归也许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那人不去问原因,反倒只是一味责怪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哽咽又有些颤抖。

    “……那种没有心的人,又为什么会是我的母亲?”

    余伊靠前轻轻抱住了女孩,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没关系。”她的脸靠在女孩肩上,语气轻柔,仿佛一片羽毛。

    “没关系。”

    “没关系的,艺馨。”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句话,耐心地安慰着少女。

    女孩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她靠在余伊身上,两只手紧紧抓住余伊的袖子,就像只温顺的猫咪。

    余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女孩柔软的头发,眼神却冷漠地盯着半掩着的房间门。

    原本驻足在门外的人影不见了。

    余伊勾了勾唇,眼神闪着算计的暗光。

    怎么样?

    李妈你被亲女儿讨厌的滋味如何?

    被自己费尽心思保护的女儿讨厌肯定会很难受吧。

    可这才是刚开始啊…

    余伊敛了敛神,再次换上了一副温柔的表情。

    “艺馨,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女孩这才仓促的拉开两人的距离,有些羞愧道:“那小姐就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我就可以了。”

    李艺馨整理好纱布和药品,像个小兔子一样慌忙地走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带上门。

    房间恢复了宁静。

    余伊想起了自己昏迷时的那个梦,她取下左手手腕上的腕表。

    那里有一道长长的肉色疤痕,伤痕摸起来还有些凸起。

    之前她一直不清楚自己手腕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她并没有任何的记忆。

    只是为了掩盖这个伤口,她一直带着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