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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暗地里使了些法术,把她的头发完全变干了,他埋头在她发间,闻着独属于他们的味道。

    “小月,对不起。”

    初月在困倦中挣扎着掀起眼皮,转头便看见他埋头在她发里的模样,即便看不清他的神情,据她对他的了解,他这个样子,大约是心情不太好。

    可他刚才明明还在笑着折腾她来着。

    她的眼神在他的墨发上虚置了片刻,然后伸手进他的头发里揉了揉:“为什么说对不起?”

    他把自己的脸埋得更深了,因为他即将说出的话,令他无颜见她。

    “我骗了你,你的那些噩梦,是曾经真的发生过的事。”他声音闷闷的,开口闭口间,惹得她脖子很痒,很想笑,但她又觉得,此情此景,她若是笑出声来,多少显得有些诡异,又有些不尊重他。

    毕竟,他看上去还是很认真的在忏悔的。

    她想回他什么,又怕说着说着会笑出来让他误会,就抿着唇,缄默着。

    没得到她的回答,他当真以为她并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更不敢抬头看她了。

    那夜的小月,那样冰冷绝望的眼神,是他午夜梦回时无法摆脱的梦魇,一次又一次痛彻心扉。

    他害怕再看到那样的她。

    那是来自灵魂的恐惧与颤栗。

    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在发抖,困意驱使下她实在没精神跟他这样耗着,就戳了戳他的肩膀,然后慢慢推着他的肩,让他直起身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红着眼眶的样子。

    一个只能用豺狼虎豹来形容的男人,竟也会有像兔子一样乖顺的一面。

    初月歪着头新奇地看了他好久,直到他再也忍耐不住,抬头,对上了她的眸子。

    没有深恶痛绝的恨意,也没有满目疮痍的绝望。

    她只是这样平静地看着他,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

    “都是……一万年前的事了,”他听到她开口,这样说着,“我愿意把它当作是一场噩梦,”

    她停顿了一下,郑重道:“我想,你也可以。”

    自她记事起,没人教她嫉恶如仇,也没人教她普度众生,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对于善恶爱憎的认知,都是她自己发自本能的反应,她是她自己的夫子,换句话说,她亦是她自己的神明。

    她不愿困守,于是她挣扎。她不愿失去,于是她紧握。如今,她不愿憎恨,于是便也自然而然地选择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