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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德帝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琉璃盏上面,今日他开府库,让人取出成色最好的琉璃盏出来,于宾客宴饮。

    百官莫不惊叹,唯独衡阳,神色淡然,仿佛用惯了这样的宝贝。

    衡阳是太祖唯一的嫡女,自小娇宠,若不是他一朝登基,只怕一生只能仰望衡阳。

    皇后见兴德帝并没有制止她的意思,又继续说道:“西宁王与世子尚且不知品行,只是端看长乐郡主与衡阳长公主便知。

    长乐郡主跋扈险毒,因为新旧联姻之事,对皇室怨怼颇深。今日之事,盖因嘉宁失德而起,但是究其根本,确是因为长乐郡主对联姻的不满。这一份不满甚至已经蔓延到了在此事之中无关的嘉宁与太子身上。

    而衡阳长公主疼惜爱女,且她和长乐郡主又是一样的心思。况且,衡阳长公主并非寻常命妇贵女。她若是想要作乱,只怕是不小的祸患。”

    西山大营临近京都,又有将士数万。而宗室又以长公主马首是瞻,更不要说她的夫婿是西宁王。

    衡阳长公主一旦作乱,他们吃不消。

    兴德帝的神色越发的不好看,他忍不住将桌上的琉璃盏打翻在地,虽一言不发,但是殿内的气氛已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比皇后想的更深。

    即便是衡阳于他在的时候不做乱,如今她和太子已经结仇,等到太子登基,难道她会放过太子?

    等到那个时候,她想办法废帝,改立新君,他的子孙当如何自处?

    衡阳太跋扈了一些。

    “衡阳有功。”皇帝半天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且她身上的功劳不小,不然的话,她凭什么做宗室之首呢?

    就冲着这份功绩,他就不能轻易动她,否则就是授人以柄。

    “衡阳长公主的确有功,圣上也不需要对长公主有所不利。卸去长公主手中的权柄,一是为了让长公主能安享天年,不必劳苦。

    其二,也是拨乱反正。牝鸡司晨、惟家之索。长公主只是女子,从前仰仗军功与太祖太宗宠爱,干预朝政太久了。”皇后低声说道,目光却忍不住在兴德帝面上流连。

    见他并没有因为她这一番话而训斥她,她就知道,兴德帝这是听进去了。

    她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兴德帝今晚并没有留宿未央宫,他拍了拍皇后的手,叮嘱道:“朕还有公务要处理,皇后好好休息。”

    皇后温顺的点了点头,送走了皇帝。

    她并不因为皇帝没有留下而生气,相反,兴德帝今晚要是留下了,才是没有听进她的话。

    果不其然,第二日朝会之后,兴德帝就单独留下了成宁侯与杜光霁。

    临音尚且不知宫中皇后的心思,知道了她也不怕,因为反正早晚就有兵戎相见之日,她的目的也本就是冲着扳倒皇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