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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问:

    “值得吗?”

    面对邱频问的是否值得的问题,谢长柳不禁失笑。

    他知道邱频问的是什么,为东宫,值得吗?如此铤而走险,值得吗?被困在皇宫里,一个人招架一切,值得吗?

    而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能用值得去定义的,因为,它并非是值不值得的事,而是于一个人的意义。

    “邱频,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在于,我的意义。”

    从七年前到如今,他仍旧坚定着为东宫的坚持。当年,秦煦应该是可以摆平一切的,是因为他冒失的去告御状,从而打乱了他们的一切计划,以至于最后,什么都变了,那时他还不明白,认为是秦煦不维护自己,才有了两年前的东宫刺杀,和后来的误会。如今,他已然明白了一切,他想要一切都回到正轨,他想,让自己也发挥出他的余热,为东宫,再拼一次。

    时至今日,他还是想帮他做些什么,曾经的他,无能为力,如今,他已然有了实力,他要入主大明殿,他得不遗余力的帮他。

    邱频听完他的话,一时没有言语,他知道,这大抵是谢长柳永远都无法放弃的执念。

    爱也爱过,恨也恨过,却从不会改变他对东宫的感情。

    他也不能改变谢长柳的决定,如此,他也只得肯定他的意念。

    “他们都不知道你在这里,是不是?”

    他并没有听谁提及过谢长柳的消息,太子回京不久,一切都似乎按部就班的进行,可能最大的变数就是谢长柳了。而阿眠曾跟着太子出京,不知是否知道谢长柳,回来后也不曾跟他说起。而东宫也一切如常,看来,谢长柳入京的消息并无人知晓。

    “嗯,我跟秦煦一起回的汴京,只是回来后我便与他分开了,我没有跟谁说起我的去处,我想,大抵是这样,才能更好的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邱频忍着心底的叹息,见他如此为东宫布局,从而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如此执着,什么规劝的话都再说不出,只得承诺一句。

    “以后,我帮你。”

    谢长柳抬眼认真的瞧着他,见他面色郑重,说得恳切。但,他已经离开东宫了。

    “邱频,你已经不属于东宫了。”他已然脱离东宫,帮他?

    他不觉得邱频是有什么目的,像他这样的正人君子,若是图谋也是理所当然的为着家族大业,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企图着什么。

    然而邱频却是轻笑一声。他知道谢长柳的猜测自己的意图,自己能是哪般意图,他不想掺和皇权之争,自己却是因为家族不得不走入这旋涡之中,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可以随心所欲。

    “是,我不属于谁,所以,我要帮谁,也没有谁能阻拦。”

    谢长柳回味着邱频的这一句话,心中复杂。

    邱频此人,不管是在印象堂也好,还是在何处,他都是正人君子,前程无忧,可,他这么帮自己,于他,又有什么好处?若是日后被牵连,他又该何去何从。

    “我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自己?以前在东宫的时候,他与他并无太多交集,可是,他待自己,真的是仁至义尽。很多时候,他都以为邱频就是这样一个人,待谁都好,可,他从秦煦口中得知,他并非如此,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他的眼,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德何能,得他的慷慨。

    “不为什么,这一定需要理由吗?”他浅笑的摇头。就像他说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只有自己想,愿意去做,才是理由。

    面对着谢长柳真挚的眼神,他笑容里含了某种让人看不懂的苦涩。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一定要为东宫如此?”

    之于他的反问,谢长柳不答,神色如常般波澜不惊。但就是这样的沉默让邱频知道,他的沉默即是一种表明的态度。

    如此,他并不愿告知自己答案,他其实,也非是要追着一个答案。

    各自心中都是明白的,那不过只是一个未曾宣之于口的真相罢了。

    两人并没有多交谈,已然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结果,邱频便早早地就离开了御宝阁。既然知道谢长柳在这,日后也是能再见的,不必急于一时。

    他出去后,得知他的父亲还未从玉清宫出来,他便在外稍坐了会,不过也仅是一盏茶的时间,邱泽就出了玉清宫,见他还在,初觉诧异,以为是等自己的。

    “等我?”

    “嗯。”邱频应了,的确也是有等着他,不然方才就会先行离去了。

    父子两人行走在宫道上,长长的宫道看不见尽头。

    自从见过谢长柳后,他一改往日的悲愁,神色再不见凝重,如今都还挂着浅笑,瞧着人过分的轻快、明朗。

    邱泽发现了自己儿子的变化,他时不时的侧头看他两眼,发现他这一路都是如此,嘴角含着笑,过分的温和。而他许久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神色了,特别是最近这些年,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阴霾,时常挂着心事。

    如今突然的改变,让他不禁好奇,怎么就是等儿一会的功夫,心境就大不同了?莫不是想通了什么?

    “陛下让你去鸿胪寺,你答应的爽快,只日后也要谨慎行事,到底说是给陛下办事。”

    所谓伴君如伴虎,他们父子如今同朝为官,且都为陛下效力,虽然说是家族的荣耀,可到底来说也是一件险事。

    “孩儿知晓。”邱频应的爽快,一如先前在玉清宫应允鸿胪寺一职。邱泽不禁猜测着他转变如此快的缘由是什么,可是遇到什么人开解了他?

    “遇见什么人了?”

    “没有。”邱频否认了。邱泽并不知道谢长柳的事情,而他在宫中所谋本就是件险事,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他也无法透露给第三个人。

    邱泽不信,却也猜不出什么人来,这是皇宫,能有什么人的出现让邱频一改先前的疏离?他想不通,但是,邱频的做派自己也是放心的,也不再记挂着这件事。

    赶了好几天路的惊鸿好不容易回到了汴京,他入了京城就觉得汴京的一切都格外的亲近。他又紧着回了印象堂,想着,自己的回到一定会让人大吃一惊。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