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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谷主医术高明。”谢长柳见着故人,也是高兴得紧。仔细一瞧才发现,才两年不见,秋山澪居然长得比他高了一丁点,常年在外奔波,都黑了。相比较自己,在密谷调养几年,人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越发的显得弱不禁风,用谷主的话来说就是矜贵气来。这也是,就算他站出来说自己是谢无极也不大会有人相信他的身份,更别提他这些年来的一遭遭经历了。

    “太好了!”秋山澪不禁替他高兴,去了密谷两年,终究是把眼睛治好了,也不枉这几年时间的苦心孤诣。

    两人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不似方才激动。就着风口面向而坐。

    如今方再见,定然有千言万语,此刻也说不完,谢长柳就是捡了几个重要的问。

    “对了,你们怎么会在琅琊?”

    “说来话长,我早年跟着先生四方游历,如今领着商队落脚琅琊。”

    谢长柳心中度量,这与华章说的不谋而合。只这些年,都是秋山澪在外行商吗?按道理来说,这商队一向是叔父在经营的,如今是秋山澪作主领队,那叔父呢?

    “那叔父呢?”

    谢长柳更关心周复的去向,自己已经两年不见,对他甚是想念。

    “他因有事与我分开,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说此,秋山澪也面露难色。

    周复常年独身在外,不免得都对他挂心。

    谢长柳思咐着,叔父向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很多时候都是一人在外行走,也不知道他究竟做着什么事情。以前只当他是为了生活而经商,四处奔波,如今已然全权有了接班人,他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独自面对的?

    “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了?”

    “有数月了,这两年我忙着行商,他也忙着其他的,难得见一回。”

    谢长柳听完,沉默了少许,对于周复的去向,他们不好说,只是道:

    “我下山后回去了长夏里,但是,你们都走了。”

    秋山澪不意外,谢长柳能去的也只有长夏里了。他也一定是从密谷出来找不着他们才来的琅琊吧。

    “是,先生说,我们留在长夏里也是苦等,于是便回来开始继续经营生意。我们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出来了。”

    谢长柳点头,叔父早年就是在外经商,后面收了秋山澪,也就继承了他的衣钵,把商队交到了他手上,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放手了。

    如今叔父是见不到了,他却记着一直萦绕于心的事来。

    “我问你,两年前,我交给你的信,你真的有送到汴京吗?”

    “有。”见谢长柳问起两年前的事来,秋山澪瞬间郑重起来,回答得掷地有声。

    谢长柳又问:“亲手交给邱频?”

    这时秋山澪迟疑了,未能及时答话。

    见秋山澪迟疑,谢长柳就知晓了。

    “没有是吗?”

    “长柳,那信……”秋山澪不知该如何对谢长柳解释,终究是他的过错,辜负了谢长柳的所托。

    然谢长柳想要知道的是,叔父的本意。

    “是被叔父拿去了?”

    见谢长柳已然猜到,秋山澪点头承认了事实。

    “叔父?为何?”

    秋山澪似很怕谢长柳为此与周复起隔阂,着急替他解释道:“他觉得你总与汴京不断来往,是在拖累自己,不想你再一条路走到黑了。”

    见谢长柳神色自若,又继续道:

    “长柳,先生是为了你好,你是不知道,我们两年前出山,他一路上都神情恹恹对你很是放心不下,可是那谷主固执,又不许我们前去探望,他也只得同我离开。”

    “他总是对我讲,他这一生,本是飘零的浮萍,孤苦无依,可自从带着你在身边,他才觉得生命里有了归处。”

    “虽然你同他并无实质的关系,可你与他认为叔侄,早就是一家人。”

    秋山澪说得不错,他与周复,固然是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这些年来,周复待他视若亲子,处处体贴自己,不论是七年前勇闯正阳门,不惜与羽林卫抗衡救出自己,还是那五年里带着自己,东躲西藏,纵然过得如何艰难都不肯放弃他。如此种种,早已经记在他心里,自己也是早已经视他为一家人。

    既然说到一家人,他一定也是不想自己再一遍遍的撞南墙还不回头,他是心疼自己又奈何不得,只能做这个法子,以为这样就会让自己与汴京不再联系吧。

    只是,叔父终究想不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与汴京断了牵扯。他这一生都得搭在汴京了,不论是为了父母家仇还是其他什么。

    心绪百转千回,他原本想要追究的心都只得落下了,说到底,叔父是一片为他好的心意,才会私底下扣下他的书信,他也着实不该揣测他的意图,叫他知晓后会让他如何难堪呐。

    叔父替他着想,他能理解,但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彻底掩盖下去的。若是他给邱频的信件落在有心人手里,这两年来却都不动声色,那定然是谋划了一个局,而说不定,秦煦,已经在这个局里,或者,连他自己也是。

    如今汴京里的局势不明,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陛下有易储之心,元氏势大,已经动摇了朝堂根本,是在挑战着陛下的权威,而针对元氏的手段,陛下却是在利用着东宫。东宫如今就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却又被推在了前面与藩王分庭抗礼,想要借东宫之手,扫平一切阻碍,汴京更能如鱼得水。

    可既然他在,也定然不会叫东宫最后落得那般田地,坐山观虎斗的人,也或许从来都不是陛下。

    谢长柳正是聚精会神思索的时候,秋山澪却是问起他来。

    “长柳,你是怎么来了琅琊?”

    谢长柳笑着,指了这一桌上的美味佳肴,都是别处吃不到的,正宗的琅琊地道美食。

    “眼睛好了,就来赏赏大好河山。”

    谢长柳未坦诚相待,他的目的不方便与秋山澪讲明。

    秋山澪不觉有其他,倒是信以为真。

    “也是,我倒好,四处经商,也算是游历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长柳起身为他斟满一杯酒,故人相见,定然要畅饮一杯。

    秋山澪的视线却是注意到谢长柳的腰上,那点红在一片素白里就显得十分突兀。

    “玉环怎么换了穗子?”当初买下时,玉环底下坠着的是一条同色穗子,与平时谢长柳的穿着相得益彰,而如今已然变成了红色。

    谢长柳捏起腰间摇晃的玉环,以前收下时,只当是普通的碧玉,直到后来眼睛恢复,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块难得的白玉。白玉难得,也不晓得秋山澪是花了怎样的心思、价钱予他求来的。

    “噢,之前的坏了,便从新打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