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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能不是人,但曲嘉文一定是狗。”

    ——伊弗宁·古

    中午时分,医院食堂内。

    牛可清取了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刚拿起筷子准备开吃,对面就多了个人。

    抬头去看,一脸人畜无害的古医生正对他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男人左手放下餐盘,右手放下一个文件袋,象征性地问问:“牛医生,吃饭吗?一起吧。”

    当然了,即使对方不同意,他也要死皮赖脸不肯走。

    牛可清倒是没拒绝:“这么巧?坐吧。”

    古伊弗宁落座,“不巧,我是特地来跟你‘偶遇’的。”他说着,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牛可清,“给你的。”

    牛可清挑挑眼眉,“这是什么?”

    “你可以打开看看。”

    牛可清把文件带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叠纸,最上面的是一份自制的个人档案,看上去很正式,像一份官方的文书。

    牛可清不解:“你把你档案给我,是准备让我审查你吗?”

    “对,资料全在上面了,很详细,”古医生浪气四溢,表情却很认真,“请牛医生好好地审一下我,这样你就能知道,我是一个靠谱的正经人,值得你以不分手为前提和我交往。”

    牛可清一怔。

    如果说,上次当古伊弗宁对他说出“追求”二字时,他还摸不准对方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实意,那么现在,对方似乎是用一种直白的方式告诉他:自己是认真的。

    不过,纵使牛可清有被打动到,他对这种直男式追人法也是叹为观止,“这么多,我才懒得看……”

    他不看,古医生就主动自我介绍:“本人今年三十三,未婚,性取向是牛可清。身高187,体重146。那什么......19.5。职业是三甲医院肛肠科医师。身体健康,离异家庭,父母经商,有一个弟弟。”

    他像那种相亲节目上的嘉宾,热情地自我推销,恨不得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出来。

    牛可清粗略地瞥了几眼,发现每一份资料的内容都不一样,他随便抽了一张,上面是古医生对自己财产状况的说明。

    他一板一眼地念出来:“年薪三十万+,有固定的理财和投资,无欠款,无不法收入。房产两套,一套自己买的,一套爷爷给的,暂用于收租。银行存款......这数字真的假的?”男人吸了口寒气继续念,“来自个人的存蓄和长辈的遗产。”

    短短一段文字,闪耀着金钱的光辉,透露出殷实的家底,还隐含着“包租公”这一关键信息点。

    看得牛可清有种即将嫁入豪门的感觉。

    他想了想自己存折上的数字,顿时有点心塞,挫挫地说:“这是你的隐私,怎么给我看了?”

    在他看起来是炫富行为,但在古医生自个儿看来,这却是一种表真心的方式,他甚至有点骄傲:“就是要给你看的,起码加点印象分。”

    “可是这位‘正经人’,你有案底吧?”牛可清托着脑袋看他,这位古浪子在情场上祸害过不少人,劣迹累累。

    古浪子讪讪地说,“我早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他敲敲桌子,回击道:“况且,牛医生,别说得你以前是良民一样。你祸害过的人也不比我少,不然咱俩坏家伙凑合着一起过得了,免得再去祸害人。”

    果真是第一次追人,他这嘴炮能把牛可清气得昏厥,“你说你这张嘴,怎么就不去当个律师呢?专门给坏人打辩护的那种。”

    “我弟就是律师,”古伊弗宁怕牛可清揪住他的小尾巴不放,于是岔开话题,“自我介绍还没完呢,本人无不良嗜好,抽烟无烟瘾,喝酒不酗酒,喜欢极限运动......”

    “好了好了,停停停!”牛可清打断他,“我又不是查户口的。”

    古伊弗宁收起了那副浪荡模样,人模狗样地说:“牛医生,我希望你对我更好奇一些,了解得更多一些。”

    “不是你说的吗?人与人之间得保持些距离,”牛可清耸耸肩,“因为距离能掩盖真实的自我,保持新鲜感。”

    古伊弗宁故作叹气,“好记仇啊你,把我说过的那些浑话都记住了。”

    牛可清得意地笑,笑得鼻梁上的眼镜都歪了,就像报复了以前欺负过自己的坏孩子。

    “男人三十而立,”古伊弗宁对他说,“我三十多岁了,事业有成,感情世界却一片空白。我从来没有好好地爱过一个人,可是现在,我想学习一下。”

    他想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值得对方交付真心的人。

    牛可清收起了笑,感觉心口有点热,但是某些隔阂依旧在,“其实我......”

    他刚想说些什么,对方便把几本病历递给他,“还有这个。”

    这不是谁的病历,是古医生自己的“病历”,里面那些凌乱的文字,全是他在失眠的夜晚写下来的,就像他凌乱的思绪,凌乱的心跳,全是写给牛可清看的。

    “这一年里,我经常会失眠,又不想浪费那些空出来的睡眠时间,就全都拿来给你写东西,有点像情书。这种方式很老土,还是用病历本写的,你别嫌弃。”

    牛可清一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写满文字,就像一本倾诉衷肠的日记。

    他捏着病历本的一角,卷着卷着,卷成一个小翘,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了许久,牛医生口是心非,小声道:“肉麻的东西我不看。”

    哎,那股矫情的劲儿又要上来了。

    “其实你也可以看一看,”

    “不看。”

    “......”

    “那你收着,想看再看。”

    牛可清脸有点烧,就不与他对视了,扯开话题:“吃饭吧,你的都快凉了,光这么盯着我看就能饱?”

    古伊弗宁“嗯”了一声,夹了几片肉到牛可清的盘里,才边吃边问他:“对了,你现在住哪里?”

    他不想显得自己管太多,又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我担心你原来的房子退租了,暂时找不到住的地方。”

    牛可清:“我住朋友家。”

    古医生的筷子一顿,抬头看他,“哪个朋友?”

    还没等牛可清答话,后面就传来一把讨嫌的声音,“可清现在住我家哟~”

    他们双双回头,就看见曲嘉文捧着个餐盘子,笑眯眯地走过来,在牛可清旁边坐下。

    “可清跟我那么熟,当然是先住到我那儿去啊。”曲嘉文一字一句都踩在古医生的醋点上。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古伊弗宁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在牛医生援藏的这一年里,曲、古两位医生经常会在医院里碰见,两位猛男一见面就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