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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封让人心碎的信。

    信上描绘着一幅人间炼狱的场景。

    新年过去没多久,丹宁城就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头一年算作小有收成,加上基本没有什么赋税,百姓们劲头正盛,势必要在新的一年实现温饱。

    经商的放开了胆子准备大干一场,农人翻土捂肥准备播种。又因着投军的待遇好,不少人户想将自家的孩子送入军中。

    周礼想培养些好苗子,便成立了一支童子兵,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活泼朝气,就是有些难管教,好在有训练严苛的白虎卫可以调用。

    丹宁河的堤坝渐渐修复规整,了却了一桩心头大事。

    几座城之间的山匪也基本清理干净了,五座城池之间的贸易往来一日比一日热闹,甚至有商人准备越过共河做一笔大生意。

    大生意就是以云县为中心的作坊,各种织物与成衣的路子得到验证以后,由女子支撑起的作坊如雨后春笋般涌出,个个都是雄心壮志,说她们多大的单子都能接。

    本该是最灿烂最重要的一年。

    却是在某一天夜里,所有的希望都在羯人的马蹄下,毁灭殆尽。

    羯人是北原与辰国交界处的一支野蛮部落,有人把他们定义为是游牧部落,实际的谋生手段却是向两国边境不停的进犯。他们善战,又阴险诡谲,多次利用地形躲灭了两国的围剿。久而久之,辰国觉得这是北原的问题,而北原又觉得是辰国的问题。

    那一夜,梅少鸿带着那如恶鬼般的羯人,翻过险峻的高山,突然出现在丹宁地界。

    烧杀抢掠,强jiān妇女,虐杀幼童,无恶不作,他们在宣誓着他们的占领,他们要丹宁的百姓臣服。

    马蹄踏烂了田间地头的青苗,街上的铺面被砸的面目全非,百姓们奔走逃窜,却不知该往哪儿躲。

    所有人都瑟瑟发抖,却没有人愿意臣服羯人。

    享受过被小心对待的人,怎么会甘愿给人做奴隶呢?

    于是他们奋起反抗,没有精良的武器,就用牙齿用指甲。

    白虎卫是第一批被抹杀的人,从出事到没有呼吸,甚至只有半刻钟。

    周礼派出了所有的兵想要将其镇压,甚至是那刚征的童子兵,个个英勇无畏。

    可是羯人并不是一个耕种放牧的民族,他们是靠抢夺为生的。

    百名童子兵,在眨眼之间,少了一半。

    周礼觉得自己可能要疯掉了,他宁愿少了一半的是是他的头发,他的躯壳,哪怕是他的*。

    周礼看着这满地的尸体,退缩了,他立即号召着所有人退入山间,只求保命。

    丹宁城在一夕之间易主,周礼和这些本地的百姓变成了山贼。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厄,没有人能料到,千里之外的边境野贼,会瞬间出现在这杳无人烟的小城。

    中间那层层关卡,若不是有人故意放行,他们怎么过得来?

    周礼花了点时间才打探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给白芷写下了这封信。

    白芷从展开信件开始,到看见周礼的落款,她没敢呼吸一口气。

    此刻全部读完,白芷才猛地吸了一口气,因着缺氧,她无力地瘫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这是真的吗?”她有些发不出声,却还是急迫的想向女官确认这事情的真伪。

    女官低着头,她也不知,她只是收到了一封信。

    白芷觉得自己真是好笑,这是周礼的字迹,而且是右手的字迹。

    他说过,左手才思泉涌,右手江郎才尽。

    这别扭的右手字迹,这一层层浸染的泛黄血渍,这字字句句间传达的锥心之痛,哪一句敢有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