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西棠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拉住她说了一句:“千万别说还有人在。”

    她拔腿往楼上跑。

    一边跑一边感觉到心脏跳得噗通作响,等到上了二楼,已经听到楼底下吴贞贞紧张带着激动的讨好声:“阿姨您好!”

    她吓得眼前一黑,直接拉开主卧室的大衣柜,一头扑了进去,手上还拎着两只拖鞋。

    柜子里一片漆黑。

    耳边安静下来了。

    安全了。

    楼下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但听得不清楚,西棠万分紧张地竖起耳朵,一会儿听到车子声音出去了,可能是吴贞贞走了。

    吴贞贞近年来名气不错,形象一直维持得很好,没有什么□□,只是她不知道,周女士那样的人,再得体的修养也掩盖不住骨子里那种冷漠与不屑,她也下基层,上上下下打交道的人多去了,连笑容都是训练有素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们的交际是一个阶层一个阶层的,她看不起他们这行的人,表面待你客客气气,但绝不会跟你多一句攀谈。

    西棠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唯恐脚步声朝二楼来,但响声一楼一直在走动,她渐渐放下心来。

    呼吸慢慢地平静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坐衣柜下面,头顶是赵平津的一整排的衬衣,幸好赵平津奢侈,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上海这屋子,成打成打的衬衣西裤都没有拆封,衣柜宽敞得不像话,她轻手轻脚地卷起了他一件牛仔裤塞到腰后,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

    西棠坐着坐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后又被饿醒,她大约知道,应该是下午两三点了。

    平日里在剧组忙的时候,午饭是会吃得比较迟,但她的极限就是到两三点,可是现在仍然不敢出去。

    她觉得头晕,因为血糖低,眼前开始花。

    后背慢慢泛起虚汗,她觉得难受,嘴里干苦,正默默地忍着,房门忽然咿地一声被推开了。

    西棠背后突地打起一个激灵。

    赵平津的声音:“周老师,您不招呼声就来?”

    周女士的高跟鞋敲在木地板上,沉闷的声响,停在了卧房外的起居室:“我是你妈,儿子的屋子还不能来?”

    赵平津朝开着的卧室房门里头看了一眼,声音还是松散的:“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你这屋里是姥姥姥爷送的,别谁都往里头带。”

    “您见着谁了?”

    “一个叫什么真真假假的女明星。”

    “她怎么跑这来了,”赵平津暗自思忖着,试探地问:“您没见着别人?”

    周女士敏锐地问:“还有谁?”

    赵平津立刻答:“没有。”

    他转而抱怨了一句:“我是成年人,您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周女士宠儿子一直宠到三十多岁,也只是象征性一般地劝劝:“舟儿,这些女人,结婚后要断干净了。”

    赵平津沉默了一下。

    “我这个月见过你郁伯母,你们年底结婚,瑛子今年夏天毕业,也该回来了。”

    赵平津没说话。

    “之前你一直说人家在国外不肯结,现在人回来了,你也知道你奶奶的病,你还要她等多久?”

    赵平津终于答了一句:“知道了。”

    周女士的声音充满慈爱:“我回去了,下午有个会,今年春天开完会了,你爸最近要调动,你自己注意点。”

    赵平津不改本色调侃了一句:“还升啊。”

    周女士对这个唯一的独子给予了厚望:“你大伯过一两年想退了,你跟郁家婚事定了下来之后,将京创尽快交接给别人,你大伯的班子你要准备接了。”

    赵平津陪着她往外走:“知道了,我开车送您?”

    两个人终于下楼去。

    西棠一颗心在黑暗中浮浮沉沉。

    嘴里有点苦涩的味道,大概是因为又饿又渴。

    昨晚她问他有没结婚,其实也知道,多半是结了的。

    他们当时在一起,他家人就一直盼望他结婚,只是跟她无关,他们那个阶层自有门当户对的女儿,政政联姻,或者政商联姻。

    西棠的闯入,硬生生地站在了这个天子骄子通往权势富贵和美满联姻的对立面,简直把赵周两家搅了个天翻地覆。

    当然最后的结果,她不想再提了,多不能承担,也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