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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朋友们都收到了薛妮的微信,是邀请他们来她家公寓办派对。

    这些天,赵嫣和薛妮都是有事没事地闲聊,都是一些口水话,甚至连年前问候都拿出来说了。她们都把各自的事儿憋在肚子里,很少说,多打一个字少打一个字都要斟酌好久。

    而杨晓旭,每天都会来早晚安问候,赵嫣也是出于礼貌地回,除此之外,也没有过多地交涉了。一切,都好像慢慢归于平淡。

    除了工作。

    据说李英荣年后要平调到另一个部门。自从赵嫣公开拒绝他后,李英荣也没再对她动手动脚了。除了平时工作上的接触,李英荣对她语气也和对其他人一样,但额外训她训得多了,更多的是拿自己的资历说事儿,训她都是一副“为你好”的前辈模样。办公室的人都说赵嫣这是失宠了,公司里人对这事儿的评价也两极分化,捕风捉影,风言风语的都有。只不过赵嫣心里清静多了。

    桌上没有多出来的玫瑰,也再没有巧克力,礼盒,一切看起来精致却多余的东西。赵嫣看着桌上恢复了以前的简单模样,不由得松了口气。

    下午,绯红的夕阳渐渐隐入远方灰蓝色的云霭里,万丈的金光穿过大片苍穹,洒向山林,平原,湖泊,穿过一幢幢铺满玻璃窗的高楼,洒进赵嫣的办公室里。临近下班,她端着温水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城市。

    街道,行人,车辆,各式各样的楼房,盆景……赵嫣静静地俯望着,感受着这人世间的烟火。杯里飘出缕缕白烟,熏染着赵嫣的眼眸和心灵。

    套装里手机“叮”地一声,她低下头来看,是薛妮的信息。

    ——“出来喝杯咖啡吧,老地方。”

    ——“好。”

    下午五点,在滨江路的露天小摊上,赵嫣远远地就看见了薛妮。

    江流在这儿分了一条小支,这儿的江道不是特别宽,水里有大白鹅,也有成群的观赏鱼。隔岸与这儿通过一座欧风的石桥相连,两岸种了好几棵银杏树和法国梧桐,冬日里全是萧瑟金黄的树叶在摇曳。从深秋起,有很多穿婚纱的新娘和西装革履的新郎在这里拍照,或捧着玫瑰,或举着气球,或是直接对着两岸中间的落日,怎么拍都很美。赵嫣和薛妮,以前少年时常常在桥边的小摊上喝咖啡,看新人拍照,想不到,一晃这么多年了。

    薛妮穿得很休闲,贴身薄毛衣搭配喇叭裤,还戴着个棕色的毛线帽子,她习惯在等她时戴耳机听歌。阳光洒在她身上,她注视着粼粼的江面,望得出神。

    赵嫣慢慢向她走来,看着她熟悉的坐姿,熟悉的背景,觉得一切熟悉温暖的记忆,感觉都回来了。没有隔膜,没有生疏。她心底里觉得,这一切,好像在慢慢回来了,在慢慢改变。

    她脸上也挂着熟悉的笑容。

    赵嫣拉开椅子,放下包,坐了下来。薛妮摘下耳机,抬头一直看着她,天蓝色的衬衣套装,显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工作这么忙啊?”薛妮的语气和以前没有隔阂那会儿,一模一样,自然地熟络。

    “年底嘛。”赵嫣也没客套地嘘寒问暖,低头喝了口咖啡。

    “还是速溶的适合我。”

    “瞧你不值钱的样儿。”

    薛妮看着她举起杯来,灌了半杯。

    “看,我就应该冬天结婚。以前看了这么多次新人拍婚纱照,都快成半个专家了,结果经验自己一点都没用到。”薛妮转头看向桥头,又有新人在拍照,她有些羡慕,瘪了瘪嘴。

    “下次呗。”赵嫣也抬头在看,平淡地应了一句。

    “我是没下次了,要离了我那帮亲戚不得一人一个唾沫淹死我。想想就可怕。”薛妮转回头,抱着双臂直哆嗦。

    “有你爸妈怕谁说啊。”

    “你来。你拍我来给你指导——你和他,到底有结果了没?”薛妮这次倒不是在打探,而是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