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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锦送出的第一把扇子是给庄梦蝶的。

    他说扇子代表了男人的暧昧和女人的闷骚。在爱情里,男人手中的扇子就是他的武器,所以折扇收起来是一支剑,打开了是一把剪刀,而女人手中的团扇就是她的盾牌,聪明的女人善于利用手中的扇子,既能保持矜持,又适时传情致意。

    在那之前,他们已经见过一次面了,八年前,他们还都是小孩子,那时候,他是落河城富贵之家的少年公子,她是静州城首富陆家的千金小姐。

    一年前,他们再次见面。他自称是不得志的画家和扇店老板,而她,是不折不扣的失意小演员。

    那天,庄梦蝶拿着一把折扇,在店里的一角自歌自舞,她一会儿是梁山伯,一会儿是祝英台。扇店分为里外两间,此时里间只有庄梦蝶一个人,要有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以为她是个疯子。

    然而朱墨锦却看到了。

    “一个人分饰梁山伯和祝英台,大概是世上最孤寂的事了。”朱墨锦说。

    庄梦蝶没看到隔间的门里走进来一个人,吓了一跳,台步和手势都还没来得及收回,颇有些狼狈。且他这句话明显带着嘲讽,让她更加懊恼。

    “世上有既卖折扇又卖团扇的老板,就有既演梁山伯又演祝英台的演员。”刚才还一脸的陶醉,瞬间化作骄傲与桀骜不驯。

    朱墨锦笑了笑,她应该还不知道他就是这家扇店的老板。

    “你是陆巧然吧?”朱墨锦说道。

    庄梦蝶脸上的骄傲与桀骜瞬间变成恐惧和惊慌,她怔怔地看着他,像一只等待被捕的羔羊。

    他见到她这副模样也愣住了,连忙解释说:“我是朱墨锦,吟月庵里听过你唱戏的朱墨锦。”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是的,是有这么个人。只是,那好像是发生在上一辈子的事了。

    “是你?”她不相信地说道,震惊的同时,飘忽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安全了,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实在太温柔。

    庄梦蝶所有的反应都被朱墨锦抓在眼里,他无需多想就知道她已经换了另外一个身份了,而且她真实的身份很危险。

    “是我。”他说。

    “你怎么认出我的,我已经这么大了,你也——这么大了?”她比一下自己,又比一下他。

    他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世上还有第二个人总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唱《十八相送》吗?”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你,所以先叫出你的名字,看你怎么反应,从你刚才的反应来看,我就确信无疑了。”朱墨锦笑着说。

    “那要是是别人呢?”庄梦蝶问。

    “是别人我就说认错人了咯。”他轻描谈写地说道。

    她不语,心里想,原来刚才无意间中了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