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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玉书推开了邹干,走进了房间,房间里面虽然大,但是站了这么多人的情况下面,却仍然显得有些拥挤,头戴官帽,垂下来的红色的丝带,有着两三人围绕在床边,整个房间里面显得异常的安静,只有站在床前面的三位太医在不断的低语,其余人,则是不敢说一句话,垂手站在旁边。

    荣玉书的眼神好,看见站在床边的一人的手上,端着的盆子上,还冒着蒸腾的热气,上面搭着的是一帕子,隐约可见的是上面的红色血迹斑斑。

    阿爹站在床边,背对着自己,手上是忙个不停,忙忙碌碌,荣玉书的心猛然的提起来,但是却不敢说话,不敢打扰,只得悄悄的呆在一旁,走到了左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的是躺在床上的唐广的脸。

    额头上弥漫着一阵水汽,脸色苍白虚弱,不像以前看见的那么凌厉的面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脆弱的样子,就像是让人的心毒提起来了一样,嘴巴苍白,一看就知道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阿爹手上的动作看不到,但是想来也是为了他好的,连着旁边的太医,声音都轻缓了很多,并且时不时的搭手帮忙。

    大约这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阿爹终于可以直起腰来,但是刚刚直起腰,脚下却一软,即便是他,在这注意力极度集中的时候,一个时辰也是非常的困难。

    马上被旁边的太医扶住了,阿爹的脚步有些虚浮,但是悦耳的声音却传来说道:“我已经为他处理好了伤口,倒是少卿如果可以度过这几个时辰并且可以顺利醒过来的话,便无危险了。”

    阿爹被扶到了一旁,周围的力量又开始忙碌起来了,侍女们手上的热水盆子已经换了好多盆了,荣玉书看着端过的鲜红色的水心都揪起来了。

    阿爹几乎是坐在了凳子上的时候,便看见了荣玉书,有些惊讶,对着旁边的太医们说道:“少卿已无大事了,这里有我照顾他就足够了。”这句话说出来便是带着一丝礼貌的驱逐了,太医们不知道为何显得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对于阿爹却极为的恭敬,于是便招呼了一声退下来了。

    看见荣玉书的时候,眼睛中闪过了一丝的诧异,但是了解他是阿爹留下来的之后,都告退了,一时间,本来还有些拥挤的房间变得有些空旷了。

    荣玉书脸上的焦急神色几乎是不言于表,直接大步跨上前,走到了床边,看见了唐广躺在床上,身上非常的干净,但是有几处鼓起来的地方,似乎是纱布裹住的地方,荣玉书也不敢碰,怕伤口裂开。

    唐广仍然是昏迷不醒,转过头看着阿爹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丝的愧疚之意,还没等荣玉书的话问出口,阿爹便开口说道:“抱歉。”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痛苦和歉疚的神色,让他的心又开始揪起来了。

    “怎,怎么了?不会是,没救了吧。”荣玉书听着阿爹这样说,不禁有些着急,情不自禁的就朝着最坏的情况去想,刚刚不是说已无大碍了吗?

    阿爹脸上的愧疚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减退,却突然听见了旁边的门“卡兹”一声的响起来了,人未进来,声音先到,道:“这是我的错。”

    荣玉书有些诧异的转头,却看见是师父。

    两鬓斑白,两目却仍然像是射出来的剑一般,有如实质,让人心中升起了一丝的寒意,不过这寒意并不是针对谁而来,只不过是一声的血气与杀气,犹如实质一般的迎面扑来,只是转向了荣玉书而已,便让他的心中一个“咯噔”。

    师父也有些愧疚的说道:“这事情是我的不好。”

    看着阿爹也不言一语,这下子换做是荣玉书觉得不爽了,微微皱眉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还是我来说吧。”

    “狼博那个老贼,在宴席上刺杀皇帝一击不成,便被天罗地网网住了,冒出吐蕃使者的那群西突厥人倒是被逮住了,可是剩下的狼博却和着几人一起逃出去了。唐广带士兵追了出去,最后到了长安的一个郊外,看着唐广似乎不敌,我便让安见出去帮忙困住了其余的几人,不过即使如此,唐广也不是狼博的对手。”

    “我便隐藏在暗处,趁着一时不查,箭穿破而去,唐广纠缠住了狼博,让他不能动,不过身上也因此受了一掌,箭穿心而过,虽然狼博也因此丧命,不过箭的力道却也将唐广给射伤了。”

    师父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丝的伤痛,荣玉书没有说话,想要靠近,却怕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会传染,便想接近也不敢接近,没有接师父的话,而是问阿爹道:“伤得重吗?”

    阿爹叹了一口气说道:“淳鹰为了杀狼博,下手是十分十的重,而且用的是特制的铁箭,当时设计的目的便是为了一箭穿身而过,那铁箭虽然穿过了狼博,不过剩下的力量,却是仍然将唐广的胸口射了一个对穿。”

    荣玉书的心揪起来了,看着床上的那人,胸口一处的纱布一样的东西,对着师父不禁有些迁怒的说道:“既然知道力道奇大,为什么当初下手不轻一些呢?”

    师父平静的说道:“像是狼博那样的高手,用箭的话,必须是直击心脏,一击致命,穿日箭必须是拉满弓弦,才有把握,若不是这样的话,力道若是轻了,速度和力量便跟不上去,很有可能会被他闪过,若是这样的话,唐广便会成为他手上的盾牌,结果也是一样。”师父说这话,便是告诉他,若是还有一次机会的话,他也会是这样做的。

    荣玉书有些不甘心的侧过头,阿爹不得不在一旁安慰他,道:“唐广敢这样配合他,便是知道自己一定有把握,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荣玉书的心中却还是担心,似乎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转身便出去了,阿爹走进了,荣玉书连忙起身给他让出了位置,阿爹坐在床边,用手搭脉,脸上的眉头紧蹙,诊治完毕后,又将手放进去,转过头,看见荣玉书仍然是一副有些愤恨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要怪罪淳鹰了,少临既然已经知道了穿日箭的威力,仍然如此,便是带了这种结果的预料的。”

    荣玉书看着唐广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的心焦,不禁垂下头说道:“我知道,只不过,我是不知道为何他要这么拼命。”

    阿爹叹息了一口气,说道:“狼博的拜火教本来就是效忠突厥王族,吐蕃和大唐的关系本就不融洽,若是两国联盟的话,必定会对突厥造成重大的打击,他们杀了吐蕃的使者,并且装作使者刺杀皇上,一石二鸟,成功的话,必定可以挑拨两国的关系,而他们,自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就算是大唐险胜,国力一定会大大受损,也不能抵抗突厥的侵略了。”

    荣玉书的头很低,沉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就只听得见他说道:“我知道,只不过,我是关心则乱而已。”

    关心则乱,荣玉书自然也是知道唐朝的这段历史,吐蕃和大唐还有突厥的战争,鲜血淋漓的简直是不忍直视,虽然只是历史上的短短一笔,但是在生活中,却是几十年的人民苦难还有颠沛流离,每一个人,对着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自然都是有着自己骨子里面的血性,他虽然在古代呆的时间短,若是想到铁蹄践踏边疆百姓,死伤无数,也不愿意看见那样的场景,更别说是一个从小便接受精忠报国的人了。

    叹息了一口气,人的心中总是有一个自私的小鬼和大义的小鬼,两个交战,总有一个会赢,只是荣玉书看着他的这副模样,担心却又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每分每秒难受万分,荣玉书只得对着阿爹哀求的说道:“唐广会醒过来的是吗?”

    阿爹叹息一口气,说道:“我当然也会希望少临可以醒过来,我一定会尽力的。”

    阿爹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全部做了,剩下的只是要靠他自己了,荣玉书不敢坐在床边上,生怕扰乱了他的休息,阿爹看着他这个样子,自然也是难受万分,只有像带他出去来的好。

    在门口的走廊旁边,有一处可以坐下来的石桌石凳,虽然一直是装饰,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坐在上面,阿爹看着荣玉书满脸的心神不定的样子,叹息了一口气,说道:“不要怎么着急,少临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次自然也不在话下,等着明早上的时候,说不定你就可以看见他睁眼了。”

    荣玉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思明显没有放在他的身上,眼神有些飘忽,最后应了一声,阿爹叹息,这小子明显是将自家少临放在了心尖上,关心则乱,不过看着除了有自己以外的人这么关系少临,心中升起了一丝欣慰。

    还有那么久的时间,若是一直着急担心,也是一件伤身体的事情,阿爹洁白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石桌,嘴角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反正现在还有时间,你可以问我一些事情,给你说说,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听着阿爹这么一说,荣玉书倒还真的有些犹豫了额,他想问的事情还真的有些多。

    “那个,狼博死了,那突厥剩下的那些人呢?”

    阿爹微微一笑,说道:“剩下的人倒是也留了几个活口,收押在大理寺了,若是全部杀掉的话,将来便死无对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