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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几人都是睡去,或是在睡袋里,又会是直接就是在毯子上,都没有熬夜的心思。

    没有顾虑露水什么的,在这一片的沙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清晨时分,确实是没有什么蒸腾的汽体,很是干爽。

    这么多年了,南镇居民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大概,和那学校晨钟暮鼓的声息有关系吧。事实上,在南镇,一般就是晚上十点的时候就是万籁俱寂,再无灯火了,至于村子里,则是更早。残枝碎叶被聚拢焚烧,那样的烟熏,驱赶着蚊虫,接着,就是归家休息入眠。

    环境污染,那是什么?所谓的污染,从来就是工业及其生产物占了大比例,哪里是一些生物燃烧的问题。

    只是睡着,王伦有些辗转反侧,有着蹙眉,睡眠中没有遐思,也没有做梦,就是觉得有些不安分,是出于身体的一种应激反应。他觉得有些不妥,想要起来,但没有能够作用于身体,眼睛闭合着,没有能够睁开,浑身无力地睡着。

    也就是那时候,明明是闭目的王伦,偏偏是能够见着一人爬起。王伦觉得自己是睁开了眼的,但确实是没有挣开。小声起来的人,那是黄裴成,他的动作很细心,起床的动作也没有什么急促,还有心思整理好衣物,一板一眼的,倒没有什么不妥,如果忽视他这样起身的话。

    黄裴成一直是侧对甚至是背对着王伦的,王伦也没有办法看清他的面部表情,或者,只是梦游?王伦不确定,那样的表现,即便是梦游,也是过了些。

    王伦就那样看着黄裴成收拾整理好,然后就是离开营地。这一次,还是走着黄昏时漫步的路。一步一步的,每一个步子的跨度,就像是被揣度好了一般,没有什么不同。王伦有些慌乱,想要起床探寻,还是没有办法起床。明明是清醒着的,但就是没有办法,甚至,越是那样,越是觉得自个虚弱,没有办法动作,整个身子都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

    但并不存在别的什么束缚,或许,那样的重量,本身就是身体的重量,虚弱或者是脱离了的灵魂,没有办法驱使身体。处于一种似梦似醒的状态,但却是更能够感知到那一种气息变化,比如,黄裴成身上的阴冷,大异于常人。但此刻,王伦并没有想到那些,他只是急促,很想要改变什么,那一种无力感,使得王伦几欲发疯。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死死地压在床上一般,想要反抗,但没有能力,只是徒劳地挣扎。甚至,因为彼此力的作用点不同,王伦费尽心思的反抗,抵不过对方稍微的用力。那样的无力和绝望,会重创反抗的心,甚至于麻木。疯狂挣扎而无从思考,也就是现在王伦的姿态。

    黄裴成没有意识到什么,他只是沿着早已走过的路,再一次在夜色下行走着,至于同行的人,他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不好的事。黄裴成走开的那一瞬,王伦只是觉得有着一阵的心寒,还有放松,终于走了,走了好啊,这就是内心的想法,压制不住的真实想法。

    管你是多么要好的朋友,这样子的状况,自身无力而对方肆意,怎能不恐惧。现在看来,无论接着又什么样的故事,王伦和剩下的几人,都是安全的,这样子寻思着,王伦也就是安稳了下来,有着心思思虑黄裴成的动作。尽管是被束缚在身体上,但王伦还是可以看得很远,就像是观测点不在眼睛上一般,而是落在身体外,飘忽着。

    黄裴成步步走远,还是那般的稳健,但越是行走,王伦就越是胆寒,尤其是想着旧时黄裴成的一些异样表现,正正是对得上号。只要有了疑心,那就没有什么能够掩饰得住的。

    在王伦的视角里,随着渐行渐远,黄裴成的背部,越发佝偻,弯了下去,但又不是那种扭曲的身材,而是像本来那般模样,只不过是恢复正常罢了。双手也是前垂着,显得更为修长,可惜没有能够看清他的指甲,但也是一种幸运。

    过于激烈的情绪反应,或许就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灵肉分离,现在,王伦的姿态,是若即若离,既能够感受到身体的感知,又能够接收到来自灵魂的感知。如果再是受到更大的惊吓,真的是脱离了,怕是没有办法返回。

    王伦有着预感,现在的自己,轻飘飘的,如果没有了来自身体的牵引力,怕会是飘飞了去,再也没有返回的力。

    相信我,所谓的灵魂出窍,绝对不是可以随意往返的。灵魂的重量,身体的引力,还有外界虚空的拉力,彼此纠缠平衡着。偶然间那种灵魂若即若离,然后体会到透彻心扉的刺激,确实是很爽,但一个不好,就是刺激过头,反而是在身体上落下了病根,比如,结巴,比如虚寒。

    归根到底,还是力量的问题啊。要么强化身体,要么壮大灵魂,又或者,避开一些外力强大的地方。撞鬼与否,总是有着些规律的,那样的事,不值得骄傲。就和奇物一样,都是带着些莫明的力量,总会是折损人体,至于是健康,又或者是情绪,甚至是运道,说不清,道不楚。

    横财,奇遇,从来就是累人的。

    王伦没有再纠结没有办法驱使身体的问题,甚至,王伦压根就没有意思到这样意味着什么,也没有认识到自己到底是睡梦还是清醒。但整个身子轻飘飘的,没有给王伦带来半丝的安全感。

    只是远望,看着黄裴成背部愈发垂下,整个身子前倾,王伦总有种被吸引的感觉,黄裴成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漩涡,牵扯着四周的力,就像是要自己被牵扯着飘忽过去一般。但王伦没有过去的心思,甚至是畏之如畏虎,现在,这身子,太轻太轻,任何的一点动静,都会是使得王伦警觉。

    下意识地,王伦就是要自己下沉,这样的一种念头,或者说意志,是有着力量的,而且是某种程度上极为强大的力量。来自躺着的身体的吸引力,越发厉害,王伦被紧紧束缚在身体周测,没有能够离开,但也没有能够返回,王伦下意识地抗拒着,最后还是要回归,但不是现在。

    王伦有着预感,回归身体,那就没能够见着黄裴成的动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