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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夜色的加深,街道上的人逐渐散去,摆摊的商贩们也陆续的收摊回家,马车就那么一直静静的停在距离宫门不远的地方,静雅自始至终都没有挑开车帘。

    “舅舅,困了。”秀气的打了个哈欠,静雅懒懒的靠进了司马如冰的怀中,外出的司马静雅好似多了几分真实的情绪,但是却也让司马如冰更加的难以捉摸。

    “宝贝睡吧,好好睡一觉,等宝贝睡醒了,舅舅带着宝贝好好逛逛。”

    抱起静雅,司马如冰终于松了口气。

    没有得到答复,但是逐渐均匀的呼吸却已经告诉他,静雅已经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调转马头,马车驶进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宅院里,司马如冰轻车熟路的抱着静雅直接进入了后院的厢房里,安顿好熟睡的静雅,司马如冰把手中的多幅画卷,散发给了下人,不管有没有希望,他都会按照静雅的想法去做,去寻找。

    “爹爹……”一切安排就绪的司马如冰走向躺着小人儿的床榻,却不想听到了让他心绪瞬间闷疼的梦呓。

    看着床上的人儿,司马如冰冷峻的神情有些复杂。静默的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好似被梦境纠缠的小脸蛋,司马如冰一座就是一个晚上。

    到现在,他只知道青青曾是这奉天的皇后,可是,静雅真是轩辕皇独孤韵的孩子吗?

    虽然青青从未提及过孩子的父亲,更未表露过什么,但是他就是感觉,司马青青的心中似乎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司马青青突然之间双目失明,失去了与之抗争的所有动力,只想躲起来。

    就算是不想面对独孤韵,她也完全没有必要藏起来,毕竟那时的青青比起当年初进宫门的青青来说,她所拥有的足以让她在后宫之中或者是说与轩辕皇抗衡。

    但是,她为何选择了逃离?

    这一离开就是五年,五年里,对外界不闻不问,好似除了静雅,再也没有什么能引起她的关注,当然,她并不会表现的那么的颓废萧索,她依旧活的安静自然。

    只不过,她的身上总有一种云绕不散的怅然。

    她决定让自已带静雅出来,难道真的只为让静雅散心吗?

    她了解自已的女儿吗?

    或者是说,她应该知道,出了司马山庄,他不会拒绝任何静雅的要求的,而静雅……

    看着床上的静雅,即便静雅现在想进宫见那个男人,他都会毫不迟疑的答应静雅,只因为,这只是一个从未见过父亲的女儿,对父亲的一种思慕和向往。

    收拾思绪,司马如冰在凌晨时分,和衣躺倒了静雅的身边,从齐家堡事件以来,他再也不会离开静雅半步了。

    静雅只有陪在他的身边,他才会安心。

    辰时三刻,静雅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了躺在身边的司马如冰,没有开口,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司马如冰的睡容。

    舅舅对她很好,很宠爱她,可是他毕竟不是爹爹,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她能叫爹爹的男子也会躺在自已的身边,这么呵护有加的守候着自已和娘亲。

    “宝贝,是不是突然发现舅舅长的太好看了,让宝贝都看得入迷了。”没有睁开眼,就在静雅心中感叹的时候,司马如冰突然说了一句让静雅厝眉的话来。

    看着司马如冰,静雅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同之处,好似他本该就是这个样子。

    咕噜……咕噜

    轻微的响声从静雅的肚子里传出,静雅的眉厝的更紧了,而司马如冰这下可是没有睁眼就直接下了床,动作快捷的让静雅只感觉眼前一花,司马如冰已经走出了视线。

    在她看不到的方向,司马如冰冷酷的俊彦上却有着忍俊不禁的笑容。他不敢当着静雅的面笑出来,那样会有损小静雅的自尊的。平静的宅院里,随着司马如冰的起身,顿时忙乱了起来,只因为,难得到来一次的庄主,一开口就要了不下十种的早餐,只为给小小姐选中最喜好的。

    虽然都是几练有素的家仆,可是毕竟是很少和主子接触,这一下,宅院里里里外外的仆人们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不过,等静雅梳洗一番出现之后,芳香四溢的早餐还是及时的端上了静雅的餐桌。

    看似神情肃穆的丫头们,双眸中还是有着一些忐忑和期许,就连呆在厨房里的大厨们也几乎是在屏息等候着从厢房传来的信息。“宝贝,看看,想吃什么?”同样梳洗一新的司马如冰及时的踏进了司马静雅的厢房中,一扫桌上丰富的早餐,询问道,完全看不出他几乎彻夜未眠。

    “都好。”静雅微微扫视桌上的早餐,把很符合司马如冰口味的什锦面放到了司马如冰的面前,再把有着淡淡香甜味的八宝粥端到了自已的面前。“宝贝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舅舅带你去最好的酒楼吃好吃的。”看到静雅斯文的吃着粥,司马如冰说道。

    静雅这点和她娘一个样,好也不说,丑也不说,让人完全看不出她们是真喜欢还是敷衍。

    当然有这样的主子对于家仆来说,却是好的,毕竟她们不会苛责于家仆,只要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话。

    但是却让真正关心她们的人无法真正的看清她们的心意,因而也会有些顾虑。

    “嗯。”浅浅一笑,司马静雅又成了司马山庄那个让人望而生怜的小小姐。

    听到这话,在场的婢女们算是松了口气,不留痕迹的把话递给了厨房里等信的厨子们,这宅院里的人也随之松了口气。

    虽然是司马山庄的家仆,但是有幸能见到主人的人,少之又少,这次主人亲自前来,还带着小小姐,这可是她们尽心尽力的时候啊。怎么着,也得让主人满意了。

    闲逸的用了早膳,司马如冰带着静雅,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宅院,走进了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中。

    舅侄两身后不疾不徐的跟着化整为零的司马山庄的家丁们,一般情况之下,司马如冰都是以司马山庄的身份出现,虽说弑情盟和司马山庄本是一家也算是江湖中公开的秘密了,但是表露身份的时候,还是或多或少有区别的。

    司马山庄更多的代表的是商人的身份,而弑情盟就完全是江湖,更何况弑情盟从事的行当,本就是江湖中人爱恨交加的卖命活计,提起来,闻者都不免有些忌讳。

    当然司马山庄的家仆可并不会比弑情盟的高手们差。静雅环视着这不同于一般城镇的热闹喧嚣,看到了手工精湛的泥人。默默的走到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泥人前,静雅的心中一动。

    “两个,一个我,一个像我的男孩。”清脆的声音让做泥人的老人家眼前一亮。

    “小姐放心,保准你满意。”就看到老人家的双手灵巧的舞动着,不一会,一个身穿裙子的女孩形象生动的呈现在了静雅的面前。而不一会,一个身穿长袍的小男孩也栩栩如生的放到了女孩的旁边。虽然不可能完全一摸一样,但是乍看上去,还是几乎到了一摸一样的地步。

    “谢谢老爷爷。”拿着未干的一双小人儿,静雅乖巧的道谢,而身后的司马如冰已奉上了足够买下泥人摊的银两。

    “济民堂”当三个字跃入静雅的眼中,静雅的脚步停下了,身子也转向了正有人出出进进的医馆。

    没去看司马如冰的反应,静雅直接走进了济民堂,看着正悉心为病患抓药看诊的人们,静雅的双眸中闪现了希冀。

    不用静雅开口,司马如冰已经知道,静雅想到了什么?

    虽然知道,静雅的努力也是白费,但是他又怎么能打破静雅的希望呢。找不到同胞弟弟,如果能为青青找到复明的希望,那也是喜事一桩啊。

    但是,想要让青青复明,那谈何容易。

    潜居司马山庄的五年里,司马如冰何尝没有为青青找过大夫,用过药,但是这一切都是无疾而终。

    药物对青青的双眸几乎没有任何的效用,大夫曾经怀疑过,夫人的失明或许跟心情有关,但是这种状况少之又少,虽然怀疑,但是却也没有人敢于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但是这却让司马如冰心中一直在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会让青青选择了不在看到这个世界。

    她这么的疼爱静雅,这么的怜惜静雅,为何却选择了连自已的亲生儿女都不见?

    这世间,可还有谁比静雅在她的心目中的地位更重?

    曾经的太子独孤绝殇?还是当今的轩辕皇独孤韵?

    除了他们,他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可是,太子独孤绝殇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神秘失踪了,就算曾经涌现过过太子回归的消息,可却也没有人能证实,太子是否真的还活着,是否真的回到了奉天?

    为太子失明,似乎也不可能。

    而轩辕皇独孤韵,他会是让青青选择了有眼无珠的结局的关键吗?

    “公子这是?”看到器宇不凡的司马如冰踏进了济民堂,正忙着的大夫,在结束了手中的诊断之后,起身询问。

    司马如冰没有马上回答,却把视线转移到了小小的静雅身上。却不想,小小的脸庞好似做出了艰难的决定,最终还是放弃了心中的希冀,放弃了询问。

    摇了摇头,静雅走出了济民堂,司马如冰随即跟上,而这反常的举动,却让济民堂的大夫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一想及司马如冰那冰峭的眼神,觉得还是走了的好。

    而走出了医馆的静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侧身,牵住了司马如冰的大手。

    “宝贝,为何……?”司马如冰有些意外,毕竟,静雅走进去的时候,可是抱有希望的,为何真正走进去了,她反而却放弃了口“舅舅,在这京城里,还有人怕你吗?”却不想,静雅扬起小脸蛋问出了一个让司马如冰感到郁卒的问话。

    显而易见,这是静雅在转移话题,但是司马如冰却不会去点破。“怎么,宝贝希望有人怕我吗?”不明白静雅话中所指,司马如冰问道。

    “如果都怕舅舅,那么我们就可以像来的时候一样,无人敢阻拦了。”静雅的话让司马如冰莞尔,听起来是孩子的童言童语,可是却又让人嘘唏。静雅,她真的有着超出同龄孩子的聪颖。

    如果在京都也能如江湖中一般叱咤风云,那么静雅就可以无所忌惮的为青青找寻名医,就能光明正大的找寻失踪的胞弟。而不用再心中充满了希冀的同时,却又顾及到自已的身份,也要顾及到不在身边的娘亲和胞弟的安危。

    “虎落平阳也有被犬欺的时候。”司马如冰平静的给出了答复,再强的人也有延伸不到的地方,别说他,就是一国之君,也很难事事如意,什么都随心啊。

    他不会给静雅无穷的希望,毕竟,这对于静雅来说,并不会是好事。更何况,静雅也该做出自已的判断,如果她相信的话,她就不会有所顾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也有落难时。”却不想,静雅的话语更好的诠释了司马如冰的解释。也算是给司马如冰的安慰,但是她的这分超出年龄的成熟和明智,却让她过早的失去了童年该有的乐趣和天真。

    然他们舅侄两这一来一往的答问,无意中飘进了一位路过的人士耳中,在听到稚嫩却又铿锵有力的话语的时候,不由的把目光好奇的投向了说话的静雅。

    在看到静雅那天人之姿的时候,神情不由为之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吐出这么一句寓意深远的人儿居然是一个稚童,还是一个有着不俗容颜的女孩。

    再看向牵着静雅的司马如冰,顿时在脑海中留下了不灭的印象。毕竟,这一大一小在这人群中,用鹤立鸡群来说,一点也不为过。

    即便他们闲庭信步,即便他们没有骇人的排场,更没有华贵的装扮,到那时那份气度,那份绝不会屈居人下的气势,就可以看出来历不凡。此等杰出的人物,好似并非京城人士,毕竟,若是在这京城之中,此等学识的女童,恐早已成为了一代佳话,又岂会默默无闻。不是京城人士,他们来自何方?

    这个念头瞬间浮上心头,再次看向默默走远的两人,压下了查证的念头,可是在脑中滋生的好奇和关注却久久没有消失。

    他却没有想到,不久之后,他们却又再次相逢了。就在这一切平静的同时,京城的每个角落却不时的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仿佛在找寻什么?

    虽然找寻的举动并不张扬,但是却还是引起了京都衙役的关注,很快就传到了权力的最高点,轩辕皇独孤韵耳里。

    “静观其变,看看他们要找什么?”独孤韵并未因为这事情的无关紧要而小视,这也是轩辕皇独孤韵最大的持点。

    事无巨细,不管什么,只要到了他这里,他都会一视同仁的对待。也正是他的这分耐心和细致,让他很快就发下了一个让他都有些难以置信的发现。

    “贤王又要开始查询账目,好似还没到查账的时候啊。”在朝堂之上听闻了贤王启奏的大臣大着胆子在轩辕皇独孤韵面前提了出来。毕竟,一旦贤王离京,这京都的安危可就都落在他的头上了。这差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但是,要命也是一眨眼的功夫,所以还是有个人在头上撑着的好。虽然京都的安危并不属于贤王的职责,但是贤王历来受到皇上重视,况且贤王也是事无巨细的认真人儿,他在的地方,几乎就相当于把所有的棘手事都给处理了。

    贤王在的时候,他们身上的担子自然的也就减轻了,压力也就变小了。查账是贤王一年一度必经的过程,可是,这好像时间还没到,有些反常,最主要的是,贤王一旦离开了,那么这京都里,还有谁能撑起这保护奉天皇宫安危以及奉天京都安定的重任,更主要的是,大同的青峰丞相眼看就要到了,这才是让他们害怕的啊。

    虽说,青峰丞相一家只不过是私自游历,并不想叨扰轩辕皇,但是他们一家的安危却也成了轩辕皇目前最为关注的。

    贤王在的话,这保护青峰丞相的重担母庸置疑的是属于贤王的,一旦贤王离开了,就算同样有人来承担起这个担子,他们也放心不下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朱爱卿所言极是,贤弟出巡一事容后再议,青峰丞相即将到来,贤弟前去迎接款待,方为妥当,朕也好放心。”对于京都提督的朱云的谏言,独孤韵也自然的采纳了。

    “皇上,臣相信朱大人一定会把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贤王独孤鑫源神色不改的说道,只不过看向朱云那一闪而过的视线有着一丝无奈和不悦。

    他千算万算,怎么会忘记了这个瘟神。

    这朱云如果不考虑他无赖懒惰的一面的话,他无疑是近年来奉天皇朝最有前途的官员。

    也是最让他看好,但是却是最让他乃至满朝重臣最头疼的一个官员。

    能文能武,可是却总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出手的那种,即使出手,那也不会尽全力,只要能把问题解决了就行。

    因而,到了现在,朱云究竟有多少实力,无人能说清,也无人敢断定。

    只因为,为官多年,关于他的资料好似少之又少,却又太过简单。

    对于皇帝的顾虑,众臣的猜疑,朱云非但不以为虑,反而利用这个心理,享尽各种闲职。

    之前提任提督,那也是贤王力荐保举,独孤韵考察许久之后做出的决定,毕竟这京都的安危可是相当于皇上的喉咙,一旦出现意外,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既然轩辕皇独孤韵能够任命他,可见独孤韵虽然对他依旧有怀疑,但是却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可是,独孤鑫源却怎么忘了,他一走,朱云就必然成为了这京城安危的首要负责人,他又怎么会甘心领命。

    即便他完全有这个能力,但是……在有人能够让他依靠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浪费的。

    “朕相信朱爱卿一定有此能力,只不过由贤弟代朕出面,会更妥当一些。”独孤韵温和的安抚到,对于这位提督,他也颇为了解,对于这种性格,难得,居然没有让多少人过分的讨厌。

    “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独孤鑫源只看到朱云匍匐跪倒,连声高呼,真恨不得一脚踹在撅起的屁股上,让破坏他计划的朱云来个恶狗吃屎。

    只可惜,这里是大殿之上,是天子脚下,独孤鑫源只能按压自己的怒火,一个个不善的念头浮上脑海。

    “臣弟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一定和朱大人一起,迎接大同丞相的到来。”这句话说的那个铿锵有力,却让独孤韵莞尔,也让跪在地上还未获得皇上准许平身的朱云背心一凉,心中忐忑。

    他是如愿让贤王留下来了,可是却也把自己置身于水深火热中,这可都是他自找的,他只能咬牙含笑隐忍。

    “众位卿家平身。”独孤韵满意的开口了,而这却也让在场的人都明白,早朝到此结束。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果不其然,殿前太监这千篇一律的语调响起,众臣随即跪地恭送圣驾。

    “贤王殿下,臣一定恭候王爷的旨意,臣先告退。”看着大臣们纷纷离去的身影,朱云悄然的走到正打算举步离开的独孤鑫源身侧,恭敬地说道。

    “大同丞相的到来,非同小可,朱大人切不可掉以轻心,本王相信,朱大人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独孤鑫源怒极反笑的提醒到,看着朱云表情微微僵硬,他的心情也平复了些许。

    “臣定当尽心竭力。”朱云卑恭的作揖屈腰,在独孤鑫源看不到的角度,闪过一丝深沉。

    别看这两人看似斗气的样子,对于青峰的到来,其实都早已着手做好一切准备,不怕准备太足,只怕百密总有一疏。

    关于青峰的到来,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到来的青峰只带了自己的夫人以及自己四岁多的儿子青穗鱼。

    一路行来,丞相一家和乐融融,夫妻恩爱,母慈子孝的一面也展现在了奉天的面前。

    当有一个黄昏到来的时候,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双架马马车,稳健地来到了奉天京都的城门口。

    早早得到消息的贤王以及京都提督朱云也适时的到了城门相迎。

    不用士兵查问,看那马车,看那马,独孤鑫源已经率队恭候了。

    在当今天下,马车所用马匹有着严格的控制,一般情况下,除了皇室一族有使用两匹马或者是两匹马以上的殊荣,一般的官员,除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那么都只得使用一匹马。

    故而,青峰的马车一出现,独孤鑫源就能判定是青峰到来的原因。

    “下官京都提督朱云,奉旨在此恭候青峰丞相大人的大驾光临。”朱云身着庄重华贵的官服,站在距离马车不远的地方,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恰好能让马车里的人听清楚,能让距离偏远的贤王以及随行官员听到。

    “青峰此行,叨扰之处,还请大人见谅,请呈禀轩辕皇,转达青峰的谢意,感谢轩辕皇的真心和诚意。”只见车帘掀开,青峰挺直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经过岁月的洗礼,青峰的身上更增添了沉稳和内敛,看似随意,一言一行间,流露的却是让人无形中敬畏的威仪。

    “丞相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独孤鑫源缓缓走出,看着眼前这个扶持墨良,一步步让墨良走向霸主之位的男子,独孤鑫源的心情很复杂。

    “贤王殿下,数年不见,越发的英姿勃发了。”青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全脱去了稚气和青涩的男子,时间是最好的师傅,岁月是最好的见证。

    “大人一路跋涉,是否先落脚歇息?”独孤鑫源没有擅自做主,自作主张的安排青峰的行程。

    这毕竟不是公务出使,而是青峰的游历之行,更多的还得尊重青峰的意向。

    “有劳贤王,我等已经安排妥当,今儿个天色不早了,明儿个一早,青峰定当进宫朝见轩辕皇,亲自答谢轩辕皇的盛情。”青峰的一句话已经点明,他们的去处已经自行安排妥当了,就不用贤王等操心了。

    只于他远道而来,踏上了奉天的京城,置身天子脚下,于情于理,他都得面见轩辕皇,以示尊重和礼貌。

    “丞相大人之意,在下定当呈禀吾皇,大人舟车劳顿,在下就不多加打扰,让朱大人护送丞相大人,还请丞相大人好生歇息,旅途愉悦。”独孤鑫源爽快的说道,让朱云跟着,一是保护青峰的安全,二是落实青峰的落脚处,由此判断青峰此行,或者是说在奉天境内,是否有着大同的细作?

    “多谢贤王殿下体谅,有劳朱大人。”青峰客气的告别之后,再次回到了马车中,而他的夫人以及儿子,自始至终都没有丁点的声息。

    无人知道,当青峰下了马车,当他和独孤鑫源交谈之时,坐在马车里的一个雌雄莫辨的稚龄童子若有所思的转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得一旁的墨云蝶的心是怦怦直跳,就怕这小祖宗心血来潮,搞点什么意外出来。

    所幸,当青峰坐回马车,小家伙依旧乖乖的坐在马车里,只不过转向青峰的双眸却有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兴味。

    “君悦,你应该记得自己许下的承诺。”青峰不动声色的说道,当他知道,他要带着君悦出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生活将再无平静。

    大同帝都,几乎没有哪家的府邸,这小祖宗没有去夜探过,就连丞相府,这个他去到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的地方,他也有本事,夜谈两次。

    看着那小小的黑色身影,看着他利落的翻墙而入,看着他熟练的撬窗而入,看着他认认真真把丞相府给翻了个遍,一直尾随于身后的青峰,却不能出声,不是怕惊吓到这小祖宗,而是怕,从此这丞相府就成了小祖宗挑战自己的一个战场,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一个头两个大。

    多少个夜晚,多少个让人忐忑不安的夜晚,那小小的恣意妄为的身影背后,总不近不远的跟着一个挺直的背影,那一头的银发,已经自然彰显了他的身份,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在大同尊贵无比的男子,却甘之如饴的跟在自己的儿子的身后,当起了全程护卫,只是无意中,他此生的呵护会受到伤害。

    渐渐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君悦身手的日益矫健,墨良不会再全程陪护,但是君悦所到之处,却依然能看见他的身影,或蹲或站,但是却绝不干涉君悦的行动,以及所到之处引起的防御对抗。

    多少次,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狼狈不堪的脱身,到之后在追兵在表现得游刃有余,墨良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感叹。

    多少次,看着那身影,墨良的视线却透过了君悦,看向了不知尽头的一方。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用尽了一切方法,查遍了奉天的每一个角落,走过了大同的每一寸土地,可是,她和她在哪儿?

    她们是失踪了?

    还是……

    墨良想都不敢想,她们是不是被谋害了?

    可是,奉天这些年来对皇后和公主的搜寻从未放松过,而这也是让他抱有希望的一个因素,如果她们真的不在了,就算轩辕皇做戏掩饰,却也不可能坚持五年之久。

    所以,轩辕皇的动静,却也牵挂着墨良的心。

    很矛盾,他希望独孤韵停止对青青母女的搜查,但是却又害怕听到独孤韵停止搜查的消息,只因为,独孤韵的继续从另一方面给了他希望。

    而这次,看着精力过剩,总让宫中宫女太监手忙脚乱,让侍卫手足无措的大同太子墨君悦,睁着亮得过分的大眼睛看着他,问他,他的母后呢?

    为何他的母后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是不是母后已经死了?

    墨良知道,他再也不能等了,只因为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犹如凌迟一般,让他痛不欲生。

    现在的大同,已经一切具备,只欠东风了。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墨良了,更不是当年的独孤绝殇。

    他是大同天子,是墨君悦的父亲,他已经不止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父亲。

    五年来,追忆之前的种种,墨良最多的时候,露出的是自嘲的笑容,只因为,随着年龄则增长,对于自己的无知,他了解得更透彻。

    对于青青的抉择,他增添的是更多的无奈和心痛。

    从他还在娘的肚子里,青青就已经对他倾注勒心力,而他呢,所做的就是没有节制的索取,青青的关怀,青青的庇护,青青的爱。

    而自己呢,小的时候,他没有能力,他没有实力,他只能看着青青承受屈辱。

    当他成长了,他还是没有能力,没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青青,他能做的就只有和命运抗争,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搏。

    当他长成,他成功了,他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建立了良庄,接管了云壤。

    完成了一个商人到君主的转变,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强大,他还不能和当时的奉天抗衡,虽然他强硬,但是他的内心还是有着对权力的向往以及强权的畏惧。

    不敢找青青,不敢面对青青,只因为,找到青青,让青青留在自己的身边就是他努力的一切动力,而那个时候,他还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当他统一了齐国,成立了大同,他依然退缩了,让青青从自己的面前离开,青青的目光无怨无忧,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一种隐隐的感伤和绝望。

    设身处地的想想,当时的青青作何感想,好似被人遗弃了一般,就犹如年幼的自己,看着青青离开的背影,而暗自悲愤,而他呢,不知不觉间,他却重复了同样的举动,而他却不自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通知的话语中却有着少有的坚定,来到奉天,他不止有希望能够了解大同之外的一切,更重要的是,他有希望能找到自己的母后和姐姐。

    而这才是他来到奉天最主要的目的,当然,他也可以看看,这奉天的各位和父皇有着血脉关系的人究竟都是什么样的?

    “走吧。”青峰对于墨君悦的回答还算满意,但是对于他的下一步举动或者说,他正在所想的,青峰却不会感到放松,要是不出问题,那就不是他熟识的君悦了。

    “这地方,应该够我玩一阵。”果不然,随着那眸子的流转,清脆的话语让一旁的青峰和墨云蝶面面相觑,露出了会意的无奈笑容。

    “这里不比大同,切不可胆大妄为。”虽然知道这话无疑是耳旁风,但是青峰还是忍不住的脱口而出,谁叫他对这个小祖宗是爱恨交加呢。

    没了这小祖宗,大同的京都将会迎来多年没有的安宁和平静,但是很多人半夜睡梦中也会因为这突然的安静感到无所适从,为第二天早上,同样平静的京都感到失落吧。

    “哦?”似是疑惑,更似是兴致高昂,君悦的双眸中流露出了让青峰他们并不陌生的炙热光芒。

    想要说什么,青峰却哽在了喉咙,吞吐不出。

    只因为,看到此,他已经知道,他即使说什么,那也不过是更加激发这小祖宗的兴致,其他的于事无补。

    “晚上想吃点什么?要不要我给你做?”墨云蝶看着素来胸有成竹的青峰在面对君悦时这总会不自觉的流露出的无奈和沉重,莞尔之余,转移了君悦的注意力。

    看着眼前这个精致得让人感叹的君悦,墨云蝶的心中总会不由得感叹,为何同样是五岁左右的孩子,为何他们家的青穗鱼的性格和君悦就截然不同。

    君悦是东升的太阳,而穗鱼就是那夜晚的弯月。

    一动一静,却又好得形影不离,即便是外出捣蛋,穗鱼虽然不能跟着君悦,但是却会做一件谁都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确定君悦将要夜探的地点以及为君悦提供相关信息。

    “不用,我不挑食。”君悦甜甜的说道,人也撒娇的靠向了墨云蝶温暖的怀抱。

    虽然说,他们一路走来都有人打点,但是毕竟是长途跋涉,墨云蝶同样疲惫,他又怎么能让需要好好休息整顿的墨云蝶再专门为他洗手做羹呢。

    他们落脚处是一个客栈,这京都里规模还行的“同福”客栈,两间天字号客房,那是君悦坚持的,他已经大了,不能和他们同房了。

    青峰他们是夫妻,理应住一间,他是大人了,理所当然住一间。

    说话的这语气和态度,让当时面对他的墨良和青峰都有些忍俊不禁,明明顽劣不堪的表情应是挂上了一本正经做严肃状,看起来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当然对于他的要求,墨良一般是不会否决的,即便是这个要求,会对君悦的安全有所顾虑,但是却还是答应了。

    “我先梳洗一下。”不等青峰答复,君悦已经转身进入了客房里,机灵的双眸戒备的看了一眼整齐精致的摆设后,迅速脱去衣服,跳进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小号浴盆里。

    噼里啪啦,房内顿时传来了水花四溅的声音。

    而这让站在门外的青峰轻笑摇头,这就是君悦,精力旺盛的君悦,无时无刻都能体会到他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