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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上班两个多月了。每天一走上讲台,面对台下孩子们这一张张稚嫩的脸,我就会为自己神圣的职业而浑身自豪。课堂上总会千方百计教会他们,觉得只有这样做才对得起家长们的重托,还有大队里给自己的工分。

    “翠花,从明天起不上班了,学校放一个月暑假。”晚上回来,我美滋滋地告诉她说。

    翠花瞅着我很惊喜:“哎呀妈,咋放假这长时间?”

    “不仅如此,我冬天还有一个半月寒假呢。”

    翠花扳着指头算了半天,抬头喜悦地说:“寒暑假加上星期礼拜,你这一年得在家呆四五个月,都顶小半年呢,连城里人都会嫉妒的。”

    “过去当农民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得出工,赶上天气不好雨休,或有个天灾病热的就挣不到工分。”我高兴地说。

    “老公你这一个在家月干点啥?”

    “爸爸——做——饭。”女儿已呀呀学语了,她依偎妈妈怀里扬着小手突然冒出句话来。

    “对,鲁强你得听闺女的,这一个月你靠劳靠劳我们娘俩吧?”翠花在宝贝女儿脸上亲着说。

    “媳妇你说咱们给孩子治病还拉着饥荒呢,我想趁这个假期去甸子上打点羊草。”

    “对鲁强!一车草冬天能卖个百头八十的,差不多都顶你半年工资了。”翠花一听,也跟着兴奋开了。

    这样第二天我又扛起了大钐刀,走出二十多里到东甸子上打羊草。出门带晌午饭,每天早出晚归。

    一望无边的大草原上无一颗可避荫的树。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热,天际里没一片云,也无一丝风。蹲在草地上磨刀,我人就象在烧红了的锅底上一样,几乎要被烤焦。

    你说也真是怪事。同样是这秋老虎下山的日子,同样是干着打草的活儿,现在和过去在生产队时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一想马上就能还清家里的饥荒了,心情特好,嘴边哼着小曲,干活就觉得一身轻松,不仅觉得天没那么热,抡起大钐刀来也没那么累。我恨活儿老是感觉天短,一天天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今天吴校长来家里了,通知你明天去中心校考试,他说如果考上了民办教师可以转正为公办。”晚上我刚从草甸子上回来,翠花告诉了这个消息。

    “这样的好事以前可从未听说过。”我很吃惊。

    “吴校长说这是个好机会,让你好好准备准备。”

    “可从打上班起我就再没摸过书,现在复习怎么来得及呢?”我瞅着翠花惋惜道。

    翠花一听捂着嘴笑了,她安慰道:“鲁强你别老是那么要强行不。校长说好象全公社只给两三个指标,这上百人能都考上吗?”

    “怎么也得去了,媳妇那我就试试吧?”知道当逃兵肯定会被人看不起的,我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了。

    通过几次到公社中心校开会的接触,我知道民办老师里有几个是六六年前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都很厉害。后面元宝屯就有个叫梁志有的,成分也不好,大伙儿都说他文化水平很高。

    心想这回县里给不了公社几个名额,我上学时教材精简得没啥了,没人家学那么多能考过这些人吗?

    尽管一点没有把握,可还是不死心,因为我抵挡不住那铁饭碗挣现钱的诱惑,咋也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第二天还是早早的来到了中心校。全公社的民办老师百余人已都聚集在这里了,仔细瞅瞅,大部分人我尚不认识呢。

    “鲁强你学习好,考场上关照着点我们俩。”老师张雅芳和蒋玉海高兴地冲我说,拿我象救星似的。

    我自己心里都没底,惭愧地回答说:“老师我都没复习,这次也不一定行呀!”

    “我俩都是初小毕业,文化课不地道。你说这都当20多年模范教师了,可到现在跟你这个当年的学生一样还是个民办呢。”蒋玉海瞟了一眼张雅芳,他喷着口水抱怨说。

    一打听才知道是预选,今天全公社要选出10名民办教师,明天去县里参加转正考试。

    院子里一伙儿一伙儿的站着很多人,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着考试的事。

    忽见梁志有推自行车进了院子,一帮人就围了上去,就听有几个人嚷嚷道:“老梁,这回你可妥了,肯定能转上公办老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