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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到了八月桂花飘香的时节。

    亦蕊端坐在福熙楼中,与赵明逐一吩咐中秋夜宴细节,她说:“十三阿哥将驾临府中,他不喜姜葱,不喜过甜,不喜辣,可记好了。”

    “奴才已吩咐下去了,定不会出错,福晋请放心。”赵明说,“另外,李福晋即将临盆,怕是无法出席。”赵明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自然看出亦蕊对怡琳的厌恶。

    亦蕊“嗯”一声,说:“年氏兄妹设在左下首二桌吧,过门总是客。”

    赵明乖觉,说:“奴才有一言不得不说,请福晋宽待。”

    亦蕊默不作声,身旁的凝秋说:“说吧!”

    赵明涎着脸说:“中秋夜宴为合家团聚之家宴。年氏兄妹总是外人,与十三阿哥素无来往,奴才总觉得不太合适。若是单独在落月轩为年氏兄妹备些好酒好菜,让兄妹俩说说体己话,不是更好?”

    亦蕊冷冷地扫过赵明,说:“多个人不过多双筷子,贝勒爷喜欢热闹,明白了吗?”

    赵明马屁没拍上,唯唯称是。

    亦蕊问:“胡成胡杰在府中的差事安排妥了吗?”

    赵明忙说:“妥了妥了,二人都有些蛮力,安排在府中做了护院。”

    亦蕊不喜道:“这二人怎么说也是强匪出身,小心引狼入室。先打发做些洒扫粗活,多观察些时日,再做决定吧!”

    赵明谄媚地打了自己一耳光,说:“瞧奴才这脑瓜子。福晋英明!”

    亦蕊差点没被他恶心到,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凝秋在旁说:“这赵明,原本在钱财上滑头,做事还是个利索的,没想到却是个彻头彻脑的浑人。”

    亦蕊面无表情道:“那些人听命于他,无非是看在钱的份上。用利益绑起来的关系,算什么情谊?”

    凝秋心里打了个寒噤,自亦蕊撞到胤禛与立言在庭院一幕后,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全情投入主持家务,愈发精明能干。胤禛夜宿福熙楼,她也乖乖侍寝,什么都不问,也不闹。但凝秋感觉得到,这不是正常的亦蕊。例如,以往胤禛离开时,亦蕊会送到门口,依依不舍得看上很久。而现在,她的眼神淡淡的,就像胤禛没有来过。对于怡琳,亦蕊以前是恨之入骨,不闻不问已经便宜她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天天过问怡琳的饮食和胎象。想到此,凝秋试探道:“福晋,年氏兄妹住进落月轩已三个多月了,这好吃好喝地要供到何时?”

    亦蕊提笔在府中事务录上打勾批阅,说:“花不了几个银子,爱住多久都行。”

    凝秋小心翼翼地说:“年羹尧已考过‘秋闱’,相信不久就会放榜。到时候,年氏兄妹就会离开了。”

    亦蕊抬头对她微微一笑,说:“我既是嫡福晋,就应该做好一个嫡妻的本份,包括接受所有的妾室,不是吗?”

    凝秋明明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伤感和绝望,见亦蕊强打出一副坚强的模样,不忍揭穿她,笑道:“福晋能这么想最好了,民间男女欲求一心人都是极难,何况帝王家?”

    亦蕊埋首疾书,边说:“做了许久,肚中有些饥饿,帮我取些点心来吧!”

    凝秋应了一声,离开了。

    豆大的眼泪,不断落下,溶化了墨迹,模糊了亦蕊的心。

    中秋夜宴

    亦蕊着一袭宝蓝色孔雀羽穿珠彩绣云袍,与胤禛并肩而坐,男才女貌,乍一看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实际上,胤禛已感觉到亦蕊从骨子里发出的冰冷和抗拒,她就像任你摆布的玩偶,再不是以前那个会嗔会怒的蕊儿。他曾问过亦蕊,她以府中事务繁重琐碎,或身子欠佳而推托了。胤禛望着身旁大方得体的亦蕊,她与自己执杯时的微笑,与胤祥干杯时一模一样,亲切中带着明显的客气疏离。亦蕊这不冷不热的态度令他暗自着恼,猛干几杯,拉住亦蕊的手,略带醉意地说:“老十三,看到没,娶妻求淑女,你嫂子就是榜样,榜样啊!”

    胤祥正与邻桌立言聊得畅怀,根本没注意胤禛的酒后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