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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蕊休养了一个多月,手上伤势逐渐好转。胤禛天天来探望她,也不多说什么,相视而笑,岁月静好,幸福如空气般弥撒在他们之间。

    这日,胤禛一下朝,便来到明月楼。凝秋呈上新沏的香菜,胤禛笑道:“不知何时开始,我也开始钟意这茉莉香片了,每天一定要来你这喝一盏,要不就感觉缺了点什么。”

    亦蕊娇嗔道:“妾身这有一堆,全给搬到听潮轩可好?”近来胤禛不喜去云惠处,亦蕊身子有伤,怕睡时压着她,因此就寝于听潮轩。

    胤禛轻轻一拧她的鼻头,说:“你这小丫头……说话也不给我留面子,非得认我承认是看你来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调笑着,忽见云薇前来,禀道:“今日是云格格生辰,特在采凤苑备下晚膳,邀四阿哥一叙。”

    胤禛不以为意的笑笑,倒是亦蕊大方,说:“禀了云格格,四阿哥到时会去的。”

    “谁说爷会去!”还没等云薇谢恩,胤禛不耐烦地说,“去做什么?她无非又是要起些波折,改奴才的名字。爷都叫惯了,不想改!”

    亦蕊见胤禛不快,让云薇先行退下,劝道:“入了宫,难以再见亲人,既然是她的生辰,你就去去呗!再说,这回的确委屈了云惠,就当补偿补偿她?好么?”

    胤禛怎会不知云惠是遭人陷害,但往往一想起云惠时,便忆起她那副撒泼癫狂的疯妇模样,简直俗不可耐。偶尔,他还会想起云惠受刑后血淋淋的模样,心中不仅没有一丝心疼歉疚,反而觉得可怖恶心。他努力去追回昔日美好时光里的云惠,可那副美艳不可方物的媚态,却令他只觉做作和恶心。胤禛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是潜意识逃避,因为云惠所受的委屈都是德妃所布,他从内心中抵抗、不愿再回想这件事。难道要他承认自己的额娘只是把他当做一枚棋子?一具木偶?一个辅助十四弟上位的工具?

    见胤禛沉默不语,亦蕊劝道:“格格名讳本就不入宗人府,妾身知道云惠娘家姓宋,要不,让阁中上下改唤宋格格,也就罢了。”

    胤禛点点头,抚上她的手,微笑道:“还是蕊儿识大体。”亦蕊假装吃痛,紧皱眉头,“呀”地尖叫。胤禛忙坐到她身侧,轻托那白玉般的手掌,微微吹着气,不时偷偷查看她的表情。亦蕊装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胤禛这才知道上了当,一把搂住她的纤腰,说:“你耍我!看爷怎么罚你……”旖旎春光,尽旋斗室。

    云秋死后,胤禛觉得亦蕊边上缺个可信之人,便将从小伺候亦蕊的彩娟召入宫来。彩娟通过宫女检验和七日教导,由老嬷嬷亲领至海定阁。飞雪中,彩娟远远地便见亦蕊站在宫道一侧,虽有宫女打着油纸伞,还有几个苏拉有条不紊地扫着雪。奈何雪大,怎么可能边下边扫得干净。见到彩娟,亦蕊不顾一切地飞奔过来,紧紧地握住彩娟的手。二人自小一同长大,亲比姐妹,亦蕊入宫近两年,未曾见得家人面,这彩娟就好比是家人般亲切。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正是那老嬷嬷,说:“奴婢钟粹宫金玉见过福晋。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依照宫中规矩,宫女至少要调教个三五个月,再发配到各宫各房。不管是乾清宫或是永和宫,一律都是按规矩办事。您这可是大大地破了例啊!往后要整出个啥子事端的,奴婢可担待不起!”

    凝秋笑容满面地向金玉走去,二人搭着手,她亲热地说:“金玉姑姑,我是凝秋啊!多年前曾蒙姑姑教导,至今受用不尽!四福晋身旁缺人,彩娟入宫,乃权宜之计,请姑姑海涵。”

    听了凝秋几句客气话,那金玉两眼发光,人也和蔼起来,说:“凝秋啊!既然不是外人,我也放心了。四福晋,奴婢告退!”说罢,客气地向亦蕊福了一福,沿着来时路回了。

    天寒地冻,亦蕊顾不上说话,亲亲热热拉着彩娟进了明月楼。屋内烧着三个银炭火盆,温暖如春,凝秋、云雁井然有序地相互配合着,帮亦蕊更衣、浸手、上茶。彩娟看得直楞神,半晌说出话来:“两位姐姐便是伺候小姐的姑姑吧,真像画里的人般好看。做起事来手脚爽利的,看都看不过来。小姐,彩娟肯定是做不来的。”

    凝秋云雁掩嘴直笑,亦蕊逗趣道:“别说你看不过来,我刚来时,也看不过来呢!”

    云雁笑道:“福晋是说奴婢伺候地不周到了,求福晋赏打。”亦蕊笑着抬起手,在空中一挥。云雁配合得紧,装得“哇”的一声,笑道:“谢福晋赏赐!”

    凝秋笑着对彩娟说:“别理她,最贫嘴!宫里规矩多,久了就惯了。”说罢,给彩娟也端上一盏茶来,彩娟立时慌了,不知是站是跪,凝秋说:“大雪纷飞,一杯热茶下肚,方暧些。福晋,对吗?”亦蕊微笑地点点头。彩娟推却不掉,便接了过来,不断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