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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蓬莱军平定辰韩,灭了援韩汉军,大获全胜,遂率全军班师回朝。陈牛久疏战阵,新得此番大胜,又报了多年之仇,自然心中甚为欢喜痛快,特用辰韩赔罪银两十万贯,融为铁水,又铸新币,均分与国中百姓,余下的三千贯于石川城王宫内大宴群臣。

    君臣依次而坐,只见此间酒菜丰盛至极,菜有炭烤北雁、清蒸海鲈、酱焖八爪、葱烧扇贝、油炸豚丸、铁板牛舌、龙井虾仁,酒有倭国竹青、罗马葡萄酒、希腊啤酒,融汇东西所长。

    陈牛向众臣将道了陈正之事,指着陈正道:“此人便是舍弟陈正。”众人皆来施礼,陈正一一还礼,各自就坐。

    众人坐好,陈牛举杯道:“此番大胜,报了我那血海深仇,皇帝老儿见了我那贺礼,或已口吐鲜血而死。”乌云接言道:“下官那日不知怎地,一时屎涨,如此看来,却是献礼第一人。”众臣将听此,哄堂大笑。陈牛笑道:“如此说来,汝灭了汉军水军倒是次功了。”乌云大笑不止,自斟自饮,痛饮三杯。

    陈牛又道:“此番大胜,两将功劳最大,一是乌云父子,若无其将汉军水军尽数剿灭,断其海上粮道兵道,怎有我军如此速胜。这另一人便是太子陈虬,其于呼延山率五千人马对阵汉军一万五千人,却是大获全胜,又用计剿灭平清卫,收得无辜兵士五千人马,此后又献计劫了杨基大营,使我军得胜回朝。乌云乃我自罗马带来之人,其海战无敌,平生未有敌手,自是不说,而我那不成器的太子,自归国以来便寸功未立,当初我教其自领一路人马确有担忧,不料其战果最大,如此,我百年后亦不担忧我国无人了。”忠臣听此,皆随声附和。谁知陈虬说道:“父王,儿臣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陈牛道:“今日皆是国之肱骨,有何事你但讲无妨。”

    陈虬停杯置箸,拱手说道:“父王毕生行走多国,见过多少人亡政息之事,可曾想过其为何如此?若非强敌入侵,余下多半因权贵贪利,官*逼*民*反,自古天下兴亡,不过权利二字。父王既新建天国,便效法罗马希腊之法,新法如何说得?便是王虽即统,徒有其名,然大权独于民院,万事皆由万民定夺,可谓君既无可生杀百姓之权,又无可与百姓争夺之利,如此说来,方可使国称万民之国,使万民各为其主。“

    陈牛疑虑,问道:“确是此道理不假,只是我儿想说甚么?”陈虬道:父王既有意传位于我,我定按律法所言,将大权落于民院,方可防备后世昏君乱政,故有我无我并无他样。儿自幼喜好山水之间,不喜朝政,且朝中素有人惮我继任大统,言我乃民主之敌,平清卫便是一例,遂平叛之时,我便起誓,定不于父王百年后继统,愿将此国归还万民。”陈牛听此,赞叹道:“未曾想我儿有如此胸襟,真是教我汗颜。”陈虬道:“父王虽为明君,可怎知子孙后代皆是明君,遂请信民以治民,莫要以父母自居。当初父王教我随师傅渡海学艺,几年间,师傅带我周游倭地列国,诸国多是百姓饥馑,朱门酒臭,再到长门国之事,儿便不喜朝政,只愿行走山水之间,还望父王成全。”陈牛道:“我儿既有此意,为父必当成全。此役过后,本王亦有意放手朝政,仅做分内之事。”众将听此,皆道王上圣明,陈牛论功行赏,又命陈正为正国公,命其居于王宫之内,又暗自命人好生照看平清卫府上,又将降兵集于城南大营,择日分房分粮,城中若有女子愿嫁者,更有重赏,此事按下不表。

    夜半,陈牛暗自唤来陋虎,备好酒菜,道:“兄弟,方才那场合难以吃饱,你我再小酌一番如何?”陋虎欣喜,道:“当然是好。”说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将二人酒杯满上。陈牛饮尽,问道:“我走这月,国内可有人造次?”陋虎道:“国内安宁,并无大事,泾鹿国欲与我通商,我应了,前几日,有几个宵小无赖酒后打闹,教我打了板子,并无旁的事。”陈牛道:“如此最好,倭民不似我等洒脱惯了,谁敢瞪个眼便白刀进红刀出,其长久为奴,我怕其受奴役惯了,奴性缠身,没法做个端正的人。”陋虎道:“兄弟过虑了,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倭人一遭不再为奴,做了主人,必定爱惜,怎忍再弃,兄弟大可放心。”陈牛道:“不瞒兄弟,我信你甚过妻儿,我等同生共死多年,有兄弟在旁参谋,最是放心。”陋虎道:“何必说那废话,你死我便死,你活我方活。”二人又聊了许久,大醉方归。

    次日,陈牛来见陈正,道:“吾弟见此国如何?”陈正道:“美的不似人间。”陈牛欢喜道:“听闻杨基来了却仍是思念故土,你说为何?”陈正道:“身为大将,平日使唤他人惯了,如今来了此地,万民平等,其没了威风,自然不甚习惯。”陈牛道:“有理有理,其若不喜,便放其归国,然汉帝老儿恐难给其好果。”陈正道:“既是他选的,便是他的命,自找的,怪不得别人。且我听闻周兴封了太子府掌兵司马,可有此事?”陈牛道:“确有此事,那周兴乃将门之后,人也刚正,是个辅人的料,我便封了官爵,帮衬太子。”陈正道:“也是好处。”陈牛:“先不说旁的,汉军既知你降我之事,定难以放过二老,我便早早派了仔细的人去接,不日将至。”陈正大喜,急忙于宫中收拾出一间朝阳的屋子,以待二老。

    几日后,大船来港,陈牛正于宫中练武,谁知有人通报,其父母已至。陈牛欢喜,急忙命人去寻陈正,自领着星曦陈虬梅子来到宫门前等候。片刻,陈正至,知此事,欢呼雀跃,好似孩童。

    俄顷,一马车行来,旁有护卫兵士十人围住,停在宫前,兵士扶下一对老夫妇,陈牛定睛一看,正是二十余年未见之父母。陈牛飞奔上前,将二老紧紧拥住,陈正亦急忙过去,一并抱住。二老先是一惊,见面前之人有些陌生,却仍有孩童时相貌,一时泪奔不止,一家四人痛哭一处,却是教仇者见了冰释前嫌,亲者见了难掩喜泪。

    陈牛放下二老,指着星曦、陈虬、梅子道:“此为我那贤妻星曦,乃是我于西域结识,此为陈虬,乃是我那独子,今年十六岁了,此为我那儿媳,也是秀外慧中的人。”陈食莺儿见此,乐的合不拢嘴,陈正拉着二老的手道:“听闻父母这几日便来,我前些日子便收拾出间大屋,朝阳暖和,正合二老用。”说罢领着二老来到屋内歇息。二老一路观瞧,见这王宫富丽堂皇,宽敞明亮,莺儿道:“我这两个儿子真是出息,一个做了王,一个做了国公,这孙子小小年纪便也学其父亲,灭了一路大军,这媳妇孙媳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我二人到底积了什么德,教我俩如何顺遂。”陈牛听此,想起一事,命人备好车马,领着一家于城中力神庙参拜。莺儿见这力神好似当年邪神,笑并叹道:“若无那日我逞强到雪山采药,焉有这万般后事。”说罢同众家小拜了一拜,后众人回宫歇息,是夜这家人谈天说地,相谈甚欢,天亮方眠,不细表。

    却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十年后,莺儿无疾而终,陈食思虑成疾,不出三月,亦撒手人寰,驾鹤西去。陈牛顿失双亲,倍感伤悲,遣人将二老葬于一处依山傍水的好处。不出一年,星曦再孕,并生一男一女,男童起名陈破军,女童起名陈逸柔。陈虬见己再非独子,放下心来,又不喜宫中拘谨,便与陈牛道:“父王,我平素常言不欲继位,如今父王已另有子女,且叔父正值壮年,父王即统之事并无后虑。今我欲携梅子远渡重洋,游历于山水之间,不知父王能否成全?”陈牛道:“你既有此意,便去吧。只是我若思念你,又该如何?”陈虬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父王年少之时也是爱好远游之人,应该懂儿子的心。”陈牛道:“也罢,雏鸟难留,也是合乎天理人伦。你若要去,须多带些银两,此事瞒不了你母后,你须与她说说。”陈虬称是,同陈牛一并去寻星曦。星曦听了,道:“我儿年岁不小,何苦在这宫中浪费光阴,天地间大好河山,还是该多去走走,若是思念父王母后了,便回来看看。”陈虬感激不尽,抱起二人,道:“此去不知何时再见,父母大人,定要保重身体。”星曦眼含泪水,强忍着说道:“你这孩子,莫要婆婆妈妈,我有这新诞下来的两个祖宗陪着,哪个会想起你,莫要自视甚高。”陈虬听了,知父母心意,眼圈微红,回房收拾细软,辞别周兴及众兄

    弟,同梅子乘船渡海而去。

    且说二人于三韩之地游历,帮农作、施义诊、教文理,此间约有五年,遂于百姓中多有贤名,诸王知其身份,惧其另有深意,故将其劝离国境,夫妻二人辗转北上,来到汉土,又于辽东行义三年,后高句丽人朱蒙作乱,辽东兵荒马乱,夫妻二人遂离了辽东,前去魏地游历。

    不知又几年,有一日,夫妻二人于山中采药,谁知一竹杖芒鞋的老者走来,望着这山川,忽地笑道:“赤白二帝神子会,大汉国祚断两边。”陈虬正起身去看,却不见老者踪影,心以为奇。

    谁知此时却闻山下一阵喧闹,二人好奇,出林来看,却是山贼围攻一富家车队。陈虬见得清楚,富户这边仅有家丁护卫六人,围成一圈,护着一着华服妇人,那妇人坐在车中,怀中抱着个白胖小厮,约有个八九岁,而山贼这边人多势众,却有二三十人。

    陈虬冲梅子道:“娘子且先藏在此处,莫要出声,我去去便回。”梅子道:“夫君你久疏战阵,定要小心。”陈虬应了一声,掏出腰刀,暗中接近那伙山贼,猛地发了声喊,将三四山贼斩做两段,余下山贼见此,齐来相斗,陈虬不惧,抡刀与众山贼相斗,有诗为证:

    青巾蓝履皂罗袍,赤发碧眼逞英豪。

    试问壮汉是为谁?横刀笑唱对马谣。

    陈虬久疏战阵,斩了六七人,便是有些气力不济,见山贼人多势众,便口中念念有词,施了法术,忽地分出六七分身,持刀向众山贼杀去,众山贼大惊,以为鬼魅,四散而逃。陈虬赶上,捉其首领,一刀将其斩了,余众见此,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发狠的逃走了。

    陈虬见山贼远去,收刀入鞘,正欲回去,谁知那妇人将其叫住,道:“多谢壮士救命之恩,不知该如何酬谢。”陈虬回身道:“小事一桩,不足为谢。”谁知那妇人下车拉住陈虬,说道:“方才壮士的手段我等皆已看见,真乃当世难遇之奇人。不瞒恩人,我夫新逝,我正欲携子去投我那叔叔,可这一路盗匪猖獗,恩人虽救我一时,可教我如何逃得过这一路险阻,民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恩人可否护送我母子至长安,到时定有重金相送。”陈虬有些为难,道:“我非一人,尚有妻妾一人,我须先去问她。”梅子听此,钻出林子,道:“人家既然求你,何必推辞,也是好事一件。”那妇人急忙谢道:“多谢嫂嫂恩义。”陈虬道:“也罢,便陪你走这一遭,只是到了长安,我分文不要,只须带我夫妻二人好生游历一番便可。”那妇人道:“这个好说,先请嫂夫人同上马车。”陈虬将梅子抱上马车,自在车下同行。

    却说此路平坦好行,走了半月,虽偶有盗匪剪径拦路,却皆不是陈虬对手,或死或伤,悉数除了。且说这白胖小厮机灵得很,路上惹逗陈虬众人欢声笑语不停,无需细表。

    行了十六日,终至长安城,陈虬见这都城高耸雄浑,心中不免赞叹一番,道:“石川城与此相比,好似麻雀与凤凰。”车行城内,只见此城塔殿宫堂,星罗棋布,集市卖场,百尺相隔。僻静处,可听水流蛙鸣;喧闹处,贴耳难以听清。主路直通宫城,两旁多是官绅府宅,有兵卒持械看门,常人难近。支路四通八达,皆是三教九流所在。路上,文臣武将马辇行走,私兵掾吏抡棍开道,贵妇小姐掩面观瞧,丫鬟伴当紧随其后。适逢大集,更有千摊万棚,有龟兹大宛人售玉卖马,有匈奴扶余人贩貂训鹰,贵霜安息,更有远商入玉门而来。

    陈虬看得出神,不知何时到了一巨宅门前,那女子命左右通报,片刻,管事来见,道:“夫人公子一路辛苦,大人怕二位饥馑,命我略备粗茶淡饭,先将就饮食,夜里自有盛宴招待,且随我来。”女子道:“有劳管事”又指着陈虬梅子道:“此二人乃我救命恩人,可否一同饮食?”管事道:“夫人既说,那是自然。”说罢命人多准备些碗筷。

    那女子抱着小厮,陈虬夫妇在后跟随,由着一下人引着进入厢房用膳。不出两刻,酒菜上齐,有六菜一汤,三凉四热,虽无玉盘珍馐,却也可称得上好滋好味。那小厮不顾体面,狼吞虎咽起来,那妇人道:“恩人不必客气,且一并用膳。”众人遂一并饮食。

    酒过三巡,那妇人见陈虬夫妇举止不俗,器宇不凡,便问:“不知二位恩人是哪里人士?我见二人仪表,不似平民百姓,不知可否直言?”陈虬道:“相处数日,也算同甘共苦,也无需再瞒夫人,我名为赤虬,汉名陈参,乃远国王族,上面多有长兄,自知继位无望,也厌倦了宫中争斗,便与夫人出国来此,本在魏郡种豆采菊,悠然自得,谁知那日正遇到此事,看得不惯,便帮扶一把。”那妇人道:“原是王族后裔,难怪器宇不凡。恩人既然如实相告,我也不瞒恩人,这宅子乃是当朝大司马大将军王凤府邸,我乃其弟王曼之妻,夫君几月前因病西去,其得知后可怜我母子,便派人来接,方有后事。然我母子二人寄人篱下,无依无靠,日后定少不了受这府里人欺辱,我这孩儿虽已七八岁,却无师傅授业,恩人方才也见得了,举止粗俗,好似路边野孩,我见恩人言谈不俗,不知可否收我儿为徒?也算功德一件。”说罢便叫小厮倒地跪拜。陈虬急忙扶起,道:“有何事情,起来说话。”那孩童道:“师傅若是不弃,请受孩儿三拜。”说罢行了拜师礼,陈虬执拗不过,收了这孩童。

    话说这孩童虽是天资聪颖,却是性情顽劣,不甚喜诗书,每日受完了课便出府与贫民百姓之子一处嬉闹,日落方回。陈虬数次规劝,皆是无用,反而变本加厉。陈虬无奈,一日授完了学业,将其叫住,道:“今日为师带你出府去玩。”那孩童大喜,随其出去。行至长安城西门,多是贫困百姓居所,此中百姓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苟活度日。此时已日薄西山,孩童腹中饥馑,道:“师父,徒儿有些饿了。”陈虬笑道:“无妨,为师这便带你吃饭”说罢便携这孩童进了一户人家,主人见这二人衣着华贵,施礼问道:“不知先生光临寒舍所为何事?”陈虬道:“我二人迷了路途,恰好这孩儿有些饥馑,可否容我二人用个晚饭?”说罢掏出十个大钱,塞进主人手里。主人见其出手阔绰,道:“饭菜已好了,来不及再做些好的。”陈虬道:“无妨,有甚么便上,随便吃口不饿便好。”主人便请二人入席。只见这屋子狭小至极,仅有一丈见方,一张小方桌摆着两三个小菜,多是青菜两薯,除了主人夫妇外,还有两个三四岁的孩童一并列席。却说这孩童锦衣玉食惯了,如何吃得这粗茶淡饭,面露不悦,陈虬怒道:“汝才过了几天饱日子,便这般猖狂,速速吃了,免遭一顿好打。”孩童含泪吃了几口,便不吃了。饭后,陈虬拜谢主人收留之恩,携这孩童离去。

    二人出了屋子,走到街上。待走得远了,陈虬问其:“你见这家如何?”孩童道:“贫苦至极,不似人过的日子。”陈虬道:“我这徒儿,你大汉朝尚有不知多少百姓日日难以果腹,更莫说这等饭菜了。”孩童道:“徒儿着实不知。”陈虬道:“徒儿,我不似旁的俗人,便实言相告,你既生在王家,就算每日不思进取,不喜诗书,也不会有饥馑难活那日。然大丈夫应心怀天地,心系百姓,你若是好生学习,日后定可封侯拜相,有了权势,亦可颁布仁政,教天下孩童皆与你一般锦衣玉食,天下百姓皆可吃饱穿暖,如此方是君子所为。”孩童听此,好似大彻大悟,俯身拜道:“师父,徒儿知错了,日后定做君子大丈夫。”

    经此一事,此孩童变得勤奋好学,不出一年,便可熟读礼乐诗书,引经据典,因常听陈虬讲起蓬莱国律法,心驰神往,所经三年,可与有识之士思辨,不落下风。时其兄王永病故,留有寡嫂一人,此子侍奉寡嫂如母,十分殷勤。王凤得知此子聪颖过人,谦逊仁孝,故格外喜爱,常与他人言:“此子弱冠之时,必授之要职历练。”又得知此子师父正是陈虬,特命人大加封赏。

    一日黄昏,陈虬授完了今日学业,闲着无事,便问其道:“徒儿,你日后有何志向?”那孩童道:“师父不是外人,徒儿不敢欺瞒。汉帝昏庸,民生凋敝,大汉怕是气数已尽,我看应是改朝换代之时。我王家权倾朝野,深得民心,何不取而代之,或自我始。我若继位,必效仿蓬莱王均众庶、抑并兼,经几

    年,必可如蓬莱般民富民强民有,使万民万世安居而不畏乱世昏君权臣矣。”陈虬大惊,半晌未言,孩童见其不语,道:“师父,莫不是徒儿失言了?”陈虬低声说道:“非也,徒儿志存高远,为师甚慰,然今后此话仅可与我说起,不足与他人道哉,如若不然必遭杀身之祸。”此子了然,誓不与他人提起。

    又经几年,此子弱冠,有宫人入府传召天子之命,授王凤之侄王莽为黄门郎。有诗为证:

    魏地山林虬龙出,除暴安民授贤良。

    礼贤下士善思辨,谦逊仁孝美名扬。

    一朝听闻远洋地,衣食丰足仗义王。

    汉帝昏庸民饥馑,贵胄朱门温柔乡。

    狂子誓把天地换,华夏真主合姓王。

    高祖谎称赤帝子,谁知赤虬拨乱忙。

    太子辛苦万里路,父仇得报刘氏亡。

    且说陈虬徒儿王莽多年后改朝换代,建立新朝,又变法改制,打压门阀圈地,收盐铁,建井田,废奴属,此中对错好坏与否,自有后人评说。有首杂诗带言汉朝诸君:

    西汉十二君,高惠吕后文。

    景帝传于武,遂及昭宣元。

    成哀平帝后,王莽乃为君。

    昌邑兼孺子,二人不足云。

    所谓“王莽篡汉”,自不必多说,是个知书的闲人便知,再说旁的人。

    却说星曦自打陈虬离岛云游而去,便犯了忧郁,将一双儿女勉强带大。或是连年征战,所致气血两亏,五十岁时便卧床不起,又两年便驾鹤西去。

    陈牛仍做蓬莱之主,星曦死后,纳阿忧为妃,身体康健,年近八十岁仍策马行猎。一日,独自去捉山中猛虎,不料拉弓之时,顿感气短,急呼口气,一时心如刀绞,立时栽到马下,众人急忙来救,将其抬回宫中看诊,本已无大碍,谁知有左右来报万兽琉璃斧失窃,多方寻找,不知踪影,又几日,遇大雪极寒,屋中薪柴熄灭,宝甲遇冷,却是碎裂一地,陈牛见斧甲俱已失了,心知大限将至,三日后,见西方一星昼亮,道:“西方诞下真神,我且去一看。”说罢便断了气,享年八十五岁。众官遵从其多年前所书遗诏,命其弟陈正为王。

    陈正得知王兄传国于己,死命不受,并召来各路老臣,扶王次子陈破军为王。自离了皇宫,带兵驻守对马北路诸岛。七十三岁因吹了海风受了风寒,数月诊治,竟不能愈,半年后便亡,膝下留有三子两女,皆荫官不农。

    陋虎于陈牛死后,悲伤过度,不出三日,亦随其而去,葬于陈牛墓旁,享年九十七岁。其子曲在洲仍任横海郎,掌管一营兵马,陋虎死后,继任其位,留有二女,六十八误食山珍患痢而终。

    乌云仍任水军将军,后辰韩马韩交恶,辰韩上书求救,乌云奉命驰援辰韩,途中风浪巨大,不慎跌落海中,不见踪影,时年五十六岁。其子墨忒斯于其死后继任,未知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