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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上回说到牛儿应休斯命,前往罗马边城,挑拨其与安息关系,致两国有隙,互相陈兵边境,以使安息无力北攻。牛儿应王命,嘱咐好手下每日操练,便披散头发,穿着土黄色兜帽袍,将布条缠在斧柄,背在肩上,手牵踢雪青,将那袋黄金驮在马上,携着休斯幕僚希德,二人打马出了兄弟堡,取路望卡莱城来。

    这一路走得是艰苦非常,黄沙蔽日,人畜难行。暂且插言,说这二人本可在落溪堡歇歇脚,然牛儿急着赶路,并未麻烦三赞兄弟。且说如此荒凉之地,路上却是人马不绝,多为贩奴之商队。依着希德和地图,过了四五村镇,牛儿便来到距卡莱城之最后一镇,名曰金砂镇。

    二人入镇,见这小镇为一小河分开,沿河建筑,约有方圆四五里大小。镇子虽不大,路上却是人满为患,摩肩接踵。正值晌午,二人有些饥馑,牛儿更是饿得有些发虚,便在路旁一小店中一无人处落座,小厮招呼过来,满面笑容,问道:“二位何来啊?”亲兵希德道:“自银砂镇来”小厮笑道:“也是个好地方,净产美人,有句话说的好‘银砂镇的女儿有四滴水’。”希德笑道:“懂些天文地理,不错”小厮还礼,笑道:“不知二位吃点什么?”希德道:“今日不冷,酒一壶,不要温的,再来一盘熏肉饼,吃见底便再上,不用问,钱自然不会少你的”说罢便掏出一枚银币,扔给小厮,小厮见此,喜上眉梢,道:“二位莫急,酒菜马上就来”便自下去准备。

    牛儿见小厮下去,便问:“为何是四滴水?不甚懂”希德哈哈一笑,道:“胸似两滴,臀似两滴,可懂?”牛儿听此,豁然开朗,亦是哈哈大笑,拍手道:“这话谁想出的,真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希德不解其意,便问:“学富五车是为何意?”牛儿笑曰:“我汉地书卷皆由竹简编成,渊博之人读过的书能装满五车,是为学富五车,却不如这地界,书由羊皮制成,五车羊皮书倒是比汉人的五车更渊博些。”希德听得这话,道:“汉人真是不易”牛儿略笑道:“普天之下,又有何人是容易的?”希德点头,并未言语。

    转眼小厮端来酒菜,二人也无礼节,便耍刀舞勺起来。吃的正酣畅间,自北而来有一押囚车,约有一丈长短、五尺宽窄,却囚着八个裸衣大汉。囚车周围前后用绳系着十余男女奴仆,也是无衣,旁伴着三十余看护,皆身穿精短皂衫,腰挂短刀,手持棍棒,呵斥打骂不停。

    适逢有个看护不长眼,拿棍棒往笼中撩拨,却正中笼内一汉子的短腿,那汉子大骂一句,牛儿也未听懂,那看护也反骂回去,说的却是希腊语,被牛儿听懂,道的是:“莫说打你短腿,就是捣碎你鸡蛋,你又能怎样?”牛儿听此话,心想这厮真是下三路的渣滓。笼内汉子听得这般辱骂,怒不可遏,气得猛*撞木笼,却将这笼子撞得粉碎,杀将出来。只见这汉子,八尺身长,全身无装,长发垂肩,鬓须盖阴,膀宽裁缝难量,腰粗赛似老树,拳如金瓜,腿若银柱。又有闲诗为证:

    残衣破履,形似石猴方离五指山。

    怒气冲冠,态若天蓬误失高翠兰。

    虎啸熊嚎,声像卷帘坠落九重天。

    奔如流星,迅如白龙吞马蛇盘巅。

    那汉子冲将过去,那看守被这态势吓得拔腿就跑,却是向牛儿这边跑来。那汉子在后紧追,四五看护急忙拦住,被那汉子一怀撞个飞天,那看守从牛儿身边跑过,汉子亦追来,却不料一把将牛儿桌子掀翻,那菜汁、肉糜、酒水,红的、绿的、白的、黄的、干的、湿的,一尽洒在牛儿前襟上。

    这事牛儿本不想管,然这残羹剩饭劈头盖脸,不发作还如何存世?牛儿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便也追去,赶上那汉子,一脚将其踹翻。那汉子本全力追那看护,却见背后有人使绊,便不去追,骂了句娘,道:“我追他,与你何干?”牛儿道:“我本想放你过去,可有两兄弟实在不答应”那汉子挠挠头,急问道:“谁这么鸟受,敢拦我路?告诉我是何人,我赏他两铁拳,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五彩缤纷!”牛儿道:“这非别人,正是我两拳头”那汉子大怒,骂道“娘屎伴,敢欺我愚”,急忙起身冲牛儿扑来,牛儿扎住脚步,亦向其扑去。二人扭打一处,好打斗,正是:

    金蛟战银蟒,一个腾云驾雾喷火来,一个辗转腾挪淋土去。一个张牙舞爪应战,一个抖鳞吐信对垒。一个傲视万物图败百族,一个贪心不足欲吞天地。一个西方白虎不敌,一个东方青龙难压。二物互撞,强弱难分,却是压碎了接引圣路,踩塌了不周灵山;二物相战,欲分胜负,却是难坏了西天佛祖,愁翻了东方三清。

    二人战了片刻,用尽各自全身力气,亦未分胜负,适逢那汉子在上压着牛儿,却未料被背后看护一交椅正中后脑,椅子粉碎,那汉子有些晕厥,其余看护见此,知时机已到,二三十个一齐赶上,将其按倒在地,用粗绳自头到脚绑了,好似个露头蚕蛹。牛儿自起身避开众人,整理衣物。那汉子清醒些后,大叫不停,挣扎不止,却无奈被擒,被人抬起装入车内,继续行进。为首看护向牛儿施礼赔罪,牛儿不受,那人自吆喝众人启程。

    希德赶过来问道:“将军可受伤?”牛儿摇头,道:“未伤半根皮毛”又笑了笑,并着点头。希德不解,问其原因,牛儿道:“好汉子,算是个英雄,有把子力气”希德听此,接言道:“将军都说有力气,那力气还真不小,或是个英雄,只是不知名字”牛儿听此,正想发问,便道:“这伙人何去啊?”希德回曰:“临来时探子来报,说是卡莱城要来个罗马大官,城主想讨好上官,便宣成要办场决斗,众阿谀奉承之士投其所好,搜罗各地强壮奴隶,遂有生意人凭此契机,将奴隶拿去城中贩卖,遂此地拥挤不堪。想必那汉子应是去那,或是活不长了。”

    牛儿一听活不长了,触发心中英雄相惜之情,有些急躁,急忙问道:“为何活不长了?”希德回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乱斗名曰角斗,一对几倒是没甚规定,但即使赢了一场,还有下一场等着,一旦受伤,下一场便凶多吉少了,没听说有谁活着离开。”牛儿听此,深吸口气,紧皱双眉,嘴上却生一丝邪笑。

    这二人方才未怎么吃,就被掀翻了桌,希德便重新要份酒菜,吃尽后,牛儿恐入城后马匹反成累赘,便给了小厮三枚金币,将马匹寄在此处,小厮喜笑颜开,道:“二位办好事回来时,这马定是胖了,不会掉了一丝膘”。二人步行,至日落西山之时,终至卡莱城,只见这城虽不甚大,但在汉西之地,也算是大城。城门不高,墙垣不陡,土墙泥堡,城上巡士寥寥,杆上王旗凄凄。

    二人正欲进门,却被一无赖拦住,见这无赖,生得六尺六寸,面目丑陋不堪,头生毒疮,手上起皮,弯腰晃脑,眯眼咧嘴,哼着小曲,颠着短腿。这无赖道:“二位,这城门前地皮皆是城主赏赐,欲过此地,非我门客不可,

    还需交些入门钱,以后若是见了,城中事情无巨细,只管说话。”牛儿方才闷气还未泄尽,却正逢一无赖,骂道:“阎王面前撩须,只是欠结果。”欲赶上去打,却被希德一把拦住,慰道:“老爷莫要动怒,且让我先疏通番再做计较。”无赖一脸不忿,希德便把无赖拉到一旁,窃窃私语,并塞了些金币,以为疏通。

    未多时,希德回归,冲牛儿道:“一个无赖,将军莫要动怒,因小失大。”牛儿点头,二人入城。走到门口,有十数军汉查视,其见这二人是生面孔,且牛儿眼窝浅,肤色黄,便更加怀疑。二人本要进城,却被四五巡卫拿矛抵住,为首军汉问道:“你二人自哪来?不是熟脸,怕是安息细作吧?”牛儿听不懂这语言,便低头不语。希德见情况不妙,便道:“几位将军,借一步说话。”那些巡卫听此,便跟随希德来到一静僻处,希德便道:“说句老实话,我二人乃是银砂镇人,妓院中的看护,主人想往这贩些美人,只是不懂此地行情,便叫我二人先来探看一番,扰了众位将军,实是抱歉。诸位得空来银砂镇时,来我家坐坐,定为诸位介绍些美人排解孤寂之夜。”便自口袋中抓出把金币,塞给为首军汉,军汉假意推脱不受,希德一把按回,道:“将军每日辛苦十分,这些银两算鸟,若要推脱,定是嫌少了,再拿多些”便将手伸入钱袋,再找金钱。众军汉急忙说道:“够了够了。”希德道:“够了便好,只是心疼诸位每日辛苦,略尽孝心罢了。”诸军汉称谢,希德不受,问道:“不知诸位可能允我二人进城?”为首军汉笑道:“进罢进罢!”二人称谢,便进城门。

    谁道这事情前后皆被那无赖看在眼里,其心生怀疑,再加牛儿辱骂动武,更是愤怒,便“哼”了一声,悄悄跟随。二人入城,便在位于城东一客栈住下,食些菜饭,便入房相商。

    牛儿此行任务便是挑拨罗马安息,便想到一计,冲希德说道:“我有一计,可使二国有隙。晌午我俩遇到那被送去角斗的大汉,正是这计策依靠之人。”希德听得云山雾罩,便问道:“敢问如何利用那汉子?”牛儿一乐,道:“这汉子性情桀骜,怎肯干如此下贱之事,我等寻到其,谎称安息密使,许以金银官爵,说服其行刺城主。据信,那城主乃一朝秦暮楚之人,我等可伪造一降书命其交予城主,假借安息国主之名,许以高官厚禄,诱其献城,其必命那汉子进屋相商。我料这事情定是落败,其被捕时定经严刑拷打,必招供出我二人身份,罗马知此,定大怒,必陈兵边界,我国几年内定可无虞。”希德听此,拍手称道:“将军妙计,若是如此,此番定是胜券在握。”牛儿不语,得意洋洋。二人闲聊些许,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