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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莺儿得了蓝果子,快步下山,行了一日半,终至赤谷城。守门士兵见其披着雪人毛皮,十分惊讶,便将其带入王帐。入王帐,翁归靡早已在桌前等候,见莺儿满载而归,心中大喜,连忙牵着莺儿的手,带进后*庭来看解忧。莺儿将毛皮脱下,卸下背囊,取出蓝果子,只见蓝果子下还有一物,像个兽心,却十分巨大,翁归靡见后不解,问曰:“此为何物?”莺儿也十分诧异,答曰:“孩儿不知,并未见过此物。”昆弥便叫来博学之人问之。

    有一老者,乃博学之人,曾游历汉朝、匈奴、南越、乐浪、西域、大食、安息、贵霜,此人曰:“老臣也未曾见过此物,但据《塞北万物集》所云,此物形貌酷似天山雪人心,性温补,因蓝果子为极寒之物,伤人内脏,虽能以寒去湿,但需用此中和,方可入药,可延年益寿,百病俱除,乃至珍至贵之物,虽万金不得换。”昆弥听后,略感诧异,问莺儿道:“你可曾手刃雪人?”莺儿被问得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若据实回答则颜面丢尽,便想一借口,说道:“我在山上遇一猎户,他闻我遭遇,知我孝心,便帮我手刃雪人,故取得蓝果子。”翁归靡半信半疑,便令老者帮医官将二物作成仙丹七枚,汤药七副,伺候解忧公主服用。

    七日后,解忧几近痊愈,非但没有病态,反而愈发年轻,根本不似一三十几岁的妇人,却更像待嫁闺中的少女,面带红润,肌肤光滑。翁归靡来探望,观解忧神态,大喜,命将莺儿叫到旁来,问曰:“你母后痊愈,你的功劳不小,想要什么奖赏?”莺儿道:“我为母亲寻药,怎敢要赏,只求父王母后健康百岁。”解忧公主听闻十分感动,一把将莺儿抱住,道:“好女儿,若没有你,母后定已不在。”二人痛哭,昆弥抚慰,不在话下。

    谁知这莺儿被这大力神骗奸后,竟怀了孕,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喜食酸物,好呕吐,解忧看出个中道理,便问莺儿是否有了身孕,又问男人为谁。这一问不打紧,问得莺儿是失声痛哭,便将事情的一五一十讲了出来,解忧公主本不信鬼神,但听其一说不像是假,反倒心存一丝敬畏,说道:“为娘苦了你了,可而今如何是好?”一时唉声叹气,不置可否。

    莺儿本是要强之人,咬嘴唇说道:“如此这般说出来无人能信,反倒有辱大昆弥,不如我自回汉朝,自寻平静,只是不舍母亲,未报效母亲的养育之恩。”说罢便再次痛哭,解忧公主听此也默默流泪,二人哭了半晌,解忧道:“只好如此,你收拾细软,找匹好马,拿我手谕,没人敢拦你,路途遥远,最好做男儿打扮,免遭欺辱。”莺儿听罢,依依不舍的离了解忧,拿了五十两黄金,几件衣服,做男儿打扮,揣着解忧手谕,挑得一匹快马,一路狂奔。翁归靡夜晚打猎归来,回帐见莺儿不在,便发问其取出,无人应答,便进后账,问解忧,解忧答道:“莺儿在汉朝的祖父病危,赶去见最后一面,遂放其回汉,归期未定。”翁归靡了然,不再追问。

    只说莺儿策马狂奔千里,行了十余天,到了大汉朔方境内,守城士兵见其打扮不像汉人,虽是男子打扮,却可轻易看出是个美人乔装打扮,便诬其为奸细,欲将其抓走,意图不轨。莺儿愤怒,大喊:“我有手谕,莫要动我。”便将解忧手谕掏出,递给军士,军士不认字,交给屯长过目,屯长看后得知其为远嫁乌孙之解忧公主近人,不敢怠慢,对莺儿说:“姑娘此次前来,有何指教?”莺儿答曰:“指教谈不上,只是祖上便是远嫁的随从,如今主子怜见,教我回来,在此住下。”屯长看莺儿容貌,实乃倾城之色,便目光游离于胸臀之间,看得下面那活儿如若迎客小厮,上下点头,屯长强按了把,夹着那活,咧嘴笑曰:“敢问姑娘要住几日?”莺儿见其行为粗鲁,色心不小,怒道:“想住几日便住几日,用你管?”屯长见其怒,贱笑道:“姑娘想住几日便住几日,只是姑娘并非我大汉之人,居所无从买得,如何长住啊?”莺儿一听,有些急躁,问曰:“那该如何是好?”屯长见其单身一人,并无男伴,色心大起,妄图霸占,便笑曰:“姑娘即来了,便是与我有缘,我上下打点,定可为姑娘办得妥当。只是,姑娘非是男子,有些难办。”莺儿知其意,便从背囊中拿出五两黄金,交于屯长,屯长见其出手阔绰,大喜,便回营打点,只用了三两,余下的自己吞了,皆用在赌钱喝花酒,此为题外话,便不赘述。

    话说莺儿在城外客栈住了

    十天后,入了籍簿,成了大汉子民,进了朔方县城。见这朔方县城,呈方形,四周有二丈高土墙,东西南北各一城门,每个城门高三丈,上悬杏黄巨大汉朝旗帜,随风飘舞,好生气派。城上每隔十步便有一巡视之兵士,见兵士头戴玄铁鳞片盔,身着猩红沙毂禅衣,外套方片铁甲,腰挂环首刀,手持长戟,屹立城垣之上,站如松柏,观察远方。城门口五六名求盗,核对往来人群有无盗贼;六七名披甲军士,手持戟矛,警戒四周。

    城门附近有酒肆、客栈、赌坊、剃头,有谈生意的,有谈交情的,有谈恩仇的,有谈政事的,人们嬉笑怒骂,嘈杂不绝。街头深巷有青楼、妓院、歌台、舞榭,有听曲子的,有喝花酒的,有看舞蹈的,有来狎妓的,男女春声荡漾,令人阳涨。西街正面有琴行、铁匠、茶馆、棋社,有去调琴的,有来买锹的,有来品茶的,有来对弈的,亲友之乎者也,尧舜纣桀。东街尽头有鱼贩、马商、衣店、卖屋,有买鲜鱼的,有卖骡马的,有裁衣裳的,有找豪宅的,商民讨价还价,你来我往。

    闲逛至夜晚时分,莺儿不知何去何从,胡乱走着,却来到一奇特之处。且说这地界名为“不羡仙”,乃是朔方郡浪荡男子最为喜爱之处,此中酒坊妓院数不胜数,龟奴歌妓往来,寻欢作乐者甚众。来往男子见如此美丽一女子,定是头牌,心中起了色心,无不用言语调拨,莺儿也是不理睬,快步走去。正低头行走间,却未见前有一男子,身后随着五六个披甲军士,不巧被莺儿撞了个满怀,但见那男子装束,有诗为证:

    精线锦帛做衣底,金丝银缕绣虎头。

    玉勾翡带双鱼佩,青丝三千似侵油。

    二八年岁正才俊,何故来此失性修。

    今日得见非幸事,日后命丧我儿手。

    那男子骂道:“哪个不长眼的。”话正说一半,再抬头来见撞人者,却是惊的忘了下半句该说何言。莺儿急忙致歉,道:“失礼了。”便快步走开,那男子急忙拉住莺儿手臂,道:“美人是哪个阁子的,为何从前不曾见过。既然今日见了,便是有缘,今夜何不与我共度良宵?”说罢便要将莺儿抱起,莺儿大惊,喝道:“我不是什么阁子里的娼妓!汝速速退去,免得我不客气。”那男子听此,yín笑道:“若是跟我客气,便是拿我当外人,即便你与我客气,我也不与你客气。”说罢便将莺儿一把抱起,莺儿大惊,自怀中掏出匕首,刺向男子手臂,男子鲜血溅出,弃了莺儿,疼的哇哇直叫。莺儿落地,快步逃走,那男子身后军士不干,抽刀在后紧追。莺儿自小在草原长大,也常追马赶羊,脚下功夫丝毫不逊身后军士,军士被甩开二三十步。然莺儿虽脚步快,却是不认得路,竟然跑入死巷中,眼见追兵将至,但见巷前有一户屋内灯火通明,莺儿不管三七二十一,撞入门来,眼前情景着实令人一惊。

    且说屋内并不宽敞,五人围坐一处,有香茶六盏,好似商议要事。主位上坐一中年男子,半尺长髯,衣着素朴,却仪态威严,好似士族名门。下手处坐着三名武士,手持佩剑,衣着短小,皆留着八字胡,神态精明干练,却都穿着官靴。主人见莺儿急忙闯入,并未惊慌,反而慰道:“莫要惊慌,有何事情暂且慢慢道来。”莺儿道:“身后有歹人要强我,还请诸位好汉帮衬。”主人一笑,问道:“可是朔方李家所为?”莺儿回道:“不知,但好似来头很大,有军士卫护。”一皂衣武士气愤,道:“除了李成羽家还会有谁?”主人点头,谓莺儿道:“且为我斟茶可否?”莺儿心想若是斟了这茶,或是有救,便走到近前,为其斟茶。主人微笑,且品且谈,却不失礼数,仪态端正。

    众人正饮茶间,果有军士六人,持刀闯入门来,见莺儿正为那人倒茶,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护你,定是脑袋在脖子上待烦了,急着吃土。”说罢便抢来抓莺儿,怎料未及接近,便被一武士一杯热茶洒在脸上,抬起一脚,踹翻在地,那军士口吐鲜血,无法站立。余下兵士见此,抄刀杀来,众武士见此,齐抽剑来迎,只一错身,众军士头颅四飞,血溅屋顶,正滴入主人茶盅,主人见此,叹了口气,将茶倒掉,道:“畜生之血或能蒸食,却不是泡茶的好水。姑娘一人在外,还需谨慎为上,下次可没如此幸运之事了。”说罢便携着众武士齐出了门,匆匆走去,不见了踪影。莺儿见此,亦知此地不宜久留,乔装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