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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煞将手搭在冷乾的小臂处,踩着小碎步走出了杏雪殿的大门。在一群太监宫女的搀扶下,罗煞登上了轿子。不愧是专门为公主准备的仪制,轿子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袭明黄色的绉纱遮挡,隐隐约约流露出奢靡与华丽。

    轿子内缕金线暗花的坐垫,四周装饰的垂曼缀着夜明珠装饰的珠络,珠络随着轿子的晃动随之摇摆,发出‘叮咚’的响声。

    轿子吱呀吱呀地向前行进,罗煞的心就像是摇摆的珠络一般,起伏不定。

    “昭蒂公主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轿帘被猛地拉开,刺目的阳光晃得罗煞有些微微的睁不开眼。

    “昭蒂公主,请下车。”冷乾将手伸到罗煞面前,示意罗煞扶着自己下车。

    罗煞动了动坐的有些发麻双腿,缓缓地走出车厢,突然腿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冷乾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身体。

    深深地看了一眼带有关忧之色的冷乾,罗煞感激一笑,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将凤冠上的红纱摘下,遮挡住面庞。

    “乾侯,有劳。”一身大红喜袍的萧彻从晋王府中缓缓走出,看着冷乾的目光并不那么友善,仿佛是冷乾偷了他的东西一般。

    “卑职已经完成任务,这就回宫去了。恭祝晋王、晋王妃夫妻和美、平安喜乐。”冷乾一拱手,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罗煞透过头上的洪喜帕目送着冷乾离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男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像个谜一样。

    众人见萧彻亲自出来接,皆退了下去。跟在身边的烟云不知何时也不见了,只余罗煞与萧彻二人。

    罗煞心里微微发慌,暖暖的风把鬓角的散碎发丝吹到脸上,一阵一阵的痒。

    萧彻携了罗煞的手默默往前走,浅草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嗦嗦声音,和着衣声悉碎。他的手有一点点暖,可以感觉得到掌心凛冽的纹路。

    罗煞不敢缩手,脸像是烫得要燃烧起来,只晓得低着头静静行走。低头隐约看见腰间悬挂的香坠,那是平时闲着无聊绣的爱物。极浅的水银白色夹了玫瑰紫的春蚕丝线绣成的片片单薄娇嫩的海棠花瓣,像是罗煞此刻初晓世事的一颗单薄的心。

    坠子面上绣的一双比翼齐飞的蝴蝶,蝶须上缀有细小圆润的银珠子。一步一走踏在碧青鲜嫩的青草之上,款款微有玲玲轻声,仿若步步莲花一路盛开。那蝴蝶也似扑在了心上,翅膀一扇一扇扇得罗煞的心扑棱棱地跳得厉害。走到近旁不远的晋王府,不过是几十步路,竟像是走了极远的羊肠山路,双腿隐隐地酸软不堪。

    萧彻突然伸手握一握罗煞的手,问:“怎么手这样冷?可是出来吹了风的缘故?”

    罗煞忙缩回手道:“不冷的。”

    萧彻“唔”了一声:“还有一段路呢,我抱你走过去吧。”

    罗煞正急着想说“不敢”,他忽地一把打横将她抱起。罗煞轻轻惊呼一声,本能地伸出双臂抱住他的颈,长长的裙裾轻软曳过,似一张飞拂张开的蝶翅,惊艳的明媚一晃。

    萧彻笑道:“步行劳累,我抱你过去。”

    罗煞大是惶恐,又不敢挣扎,只是说:“这会招来非议叫别人议论你,万万不敢。而且今日是……拜堂啊!”

    萧彻含笑道:“我心疼自己喜欢的女子,别人爱怎么议论就议论去。”说着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反正本王也不是第一次抱你了。”

    罗煞羞得不敢再言语,只好顺从地缩在萧彻怀里,任由他抱着她入府。

    罗煞和他靠得这样近,耳朵紧贴着他的胸口,他的身上隐约浮动陌生的香气,这香气虽极淡薄,却似从骨子里透出来,叫人陶陶然的愉悦。

    萧彻着一身宽衽儒袖的赤色缂金袍,罗煞穿的喜服轻轻拂起,裙上的丝带柔柔地一搭一搭吹在他的衣上,软绵绵的无声。

    一路有人见了此情此景,慌忙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头,却是偷眼看去。

    萧彻的步子只是不急不缓,风声里隐约听得见罗煞头上钗环轻轻摇动碰撞的微声,铃铃一路而去。

    入了正堂,发现在场的嘉宾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对新婚小夫妻,哪有新娘子是由新郎抱进来的,哪里有还未拜堂就开始亲亲热热的了!

    罗煞看不清众人奇怪的眼神,但还是能够感受到正堂诡异的气氛,连忙从萧彻怀中挣扎而出。这个时候烟云也是走过来,扶住罗煞。

    典伊清了清嗓子,喊道:“新人到,一拜天地!”

    萧彻和罗煞双双跪在地上,俯身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