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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鱼下崖的时候,崖上真的就像他所听见的那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开满了桃花。

    一簇簇地在崖间颤巍着,好像这不是人间十月风雪。

    而是大雪二月逢春一般。

    这个白衣剑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背着那个空空如也的剑鞘,向着崖下而去。

    他当然从来都没有想过杀那个少年。

    当初南衣城头风雪一剑,本就是歪的。

    哪怕直到离开那座开满梅花的海崖,那柄剑也并没有落向岁月里。

    只是被他送到了东海极深处而已。

    没有剑,当然未必是因果剑。

    就像在崖下的时候,他无情的与少年说着上崖一般。

    没人知道当时的张小鱼究竟在想着什么。

    也许,这也已经不重要了。

    张小鱼停在了崖道上,回头向上看去,有桃花从高处飘落下来,落在了他的白衣上,像是要盖住那些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血色一般。

    但张小鱼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天下太多的事情,只是一种姿态而已。

    张小鱼下崖而去,不知去向。

    但等到雪停了,才颤颤巍巍地跑出来,在镇口张望的王小二,却是清楚的看见他似乎是向南而去。

    王小二没有叫住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身上那些被风雪切开的伤口。

    他知道这个人是留不住的。

    谁来了都留不住的。

    这个面馆掌柜在镇口这样叹息着的时候,却又好像有了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

    好像人间失去了某些东西一般。

    人间失去了什么呢?

    他站在那里想了很久,依旧没有想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那处高崖上的故事似乎停息了?

    他这样想着,步履蹒跚地向着那里走去,先前他看见有人从上面掉了下来,好像是摔死了。

    也看见有一块雪掉落下来。

    也许也摔死了。

    于是当他走到了崖下的时候,真的很是真切的,看见一些摔得粉碎的躯体,已经变成了肉酱,里面还有些染血的白发。

    他好像记起这个人是谁了。

    听说是流云剑宗那个.....喝过自己的祖宗酿的酒的陈云溪?

    王小二默默地站在那里。

    当然,他更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当着这个白发剑修的面骂过上剑不练练下贱。

    那是陛下和丛刃打架的时候吧。

    他便在这里看着。

    当时他也没有打自己,只是微微笑着说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很对。

    王小二很是感叹地看着这个人。

    “我承认我有时候嘴是欠了一些,但你想一想,你一生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却挨了不知道多少顿打,你会不会很烦?”

    面馆掌柜弯下腰,捡了根树枝扫着那些溅散一地的血肉。

    “你也不要说我不讲道理,呐,我这么好心帮你收收尸,你要是有良心的话,就不要变成厉鬼半夜三更在这里飘来飘去了。很吓人的。”

    王小二将那堆烂肉聚拢到了一起,又用雪把它盖住,最后将那枝树枝插在了雪坟上面。

    崖下很是安静。

    没有人回答这个面馆掌柜的话。

    王小二也没有在意,用雪擦了擦身上的血污,又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抬头向着崖上看去。

    只是很快他便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站在那里。

    崖上的云雾......不知道什么消失了。

    他在崖下生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楚地看见这样一座三千六百多丈的高崖。

    没有云雾遮掩的磨剑崖像是一柄青黑色的剑一样,直入云端。

    当然,还有一些积雪残留在其间,在那里,还有着一些桃花很是旺盛的开放着。

    “他娘的祖宗咧。”

    王小二惊呼出声。

    匆匆向着一旁跑开。

    他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