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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岛沉默地看了剑许久,总觉得方才自己好像感受到了一丝自己剑意种子的异动,只是那种感觉只存在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南岛没有再出剑,仔细地回想着方才的那一剑。

    似乎与寻常的并无差别。

    在出那剑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

    南岛在小道上坐了下来,横剑膝头,沉默地回想着。

    方才那一刻的心情,似乎是复杂的,有昨日梅先生的故事的愧疚,也有今日看见花无喜与秋溪儿并肩走出的愤怒。

    又好像还有许多,因为这些情绪交错,带来的内发性感受。

    那是什么?

    南岛想了许久,没有想明白,内视神海,里面一片平静。

    千万个谷神碎片正在吸收着天地元气,供养着那一棵桃树上的剑意与书卷。

    神海渐渐地被天地元气充斥着,像是要变成一片真正的海。

    但他无法借用那片海的力量。

    他不会道术,也没有蕴养出自己的剑意。

    而那道被桃树捧着的剑意,南岛却是有些不敢妄动。

    所以海只是海。

    无法让剑开口讲道理。

    南岛沉默地站起身来,再度出剑,只是那种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

    修道之境与剑意之境是相辅相成。

    这是那日秋溪儿所说的话。

    秋溪儿是小道崖主境。

    张小鱼是小道斜桥境。

    那么自己便是入道见山啥也不是境。

    南岛叹息了一声,看了眼天色,准备去吃午饭,抱着剑走到廊外,秋溪儿依旧在看着书,南岛也没有说话,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

    一直看了许久,秋溪儿便一直看着那一页,南岛觉得有些奇怪,压低身子歪头看去,才发现这个秋溪儿却是闭着眼,正在安静地睡着。

    南岛怔怔地看着她。

    这是南岛第一次见到秋溪儿没有醒着的模样。

    也是第一次没有隔着那种冰冷的气质去看这个女子。

    秋溪儿的眉毛很细,弯弯的,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样子,和她平日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睫毛很长,向上微微卷曲着,鼻尖很是小巧,嘴唇薄薄的,睡着的时候微微抿着。

    倘若只是看面容,似乎与秋溪儿平日的神态全然不同,但是当南岛目光落到她的青丝上时,却又是另一种风味,发鬟没有任何装饰,只是一根简单的剑形木簪盘在脑后。不知为何,南岛看着那支木簪,总觉得有些寒意。

    莫非那真的是柄剑?

    南岛抬起了手,想要去触碰一下那支木簪,然而下一刻却又快速地收回了手。

    秋溪儿静静地看着他,瞳眸清澈而平静,似乎毫无情绪。

    南岛讪讪地向后退了一步。

    秋溪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书卷收好,向着廊外走去。

    “不要随便去碰上境修行者的东西。”

    秋溪儿的声音从回廊里平静地传来。

    南岛看着渐渐走远的秋溪儿,问道:“为什么?”

    秋溪儿平静地说道:“因为会死得很惨。”

    “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剑修。”

    秋溪儿补充道。

    不知常,妄作,凶。

    南岛却是想起了那日白衣男子桃花的那句话。

    自己似乎作过很多死。

    ......

    在文华院食堂照旧啃了几大碗米饭,南岛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了张小鱼与李蝶在树下坐着。

    南岛走过去,看着二人很是好奇地问道:“他真跟着你学剑了?”

    张小鱼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一旁沉思的李蝶,说道:“当然。”

    “那他是算悬薜院的学子,还是算你人间剑宗的弟子?”

    “有什么区别吗?”张小鱼懒懒地说道,“反正都是我来教。”

    南岛看着张小鱼那幅懒散模样,无奈地说道:“我倒怕你误人子弟。”

    张小鱼轻哼一声说道:“什么误人子弟,整个人间不知道多少人想拜入我张小鱼门下,我都不想收。”

    “收了干嘛?教别人打牌输得一塌糊涂?”

    张小鱼仰头往树上一靠,说道:“小了,格局小了。”

    “?”

    “想要赢牌,首先得要学会输钱,学会输才能赢。”张小鱼看着头顶杏花,白花之中一点红蕊。“输不起的人往往赢不了。”

    南岛诚恳地说道:“我不是很能理解。”

    “.....”张小鱼默然无语,“我倒忘了你把把天胡了。”

    二人没有再在这上面纠结下去。

    张小鱼看着南岛腰间的剑,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有蕴养出剑意来。”

    南岛愣了愣,说道:“师兄这都能看出来?”

    张小鱼平静地说道:“但凡能蕴养出剑意,你早就把剑背起来了。”

    南岛挠挠头说道:“有说法?”

    “不能以剑意御剑的人,剑在身后怎么拔?”

    “......”

    “而且剑在身后,心念一动,唰地一下化作流光而去,不比傻乎乎的拔剑帅多了。”张小鱼站了起来,拍了拍南岛肩膀,说道,“师弟,剑修装逼之道,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而后背着剑鞘,潇洒离去。

    留下南岛和李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觉得他说得对吗?”南岛看着李蝶问道。

    李蝶肯定地点点头,说道:“师父说得太对了。”

    南岛无语地离开。

    没有向静思湖而去,今日上午已经去过了。

    南岛原本以为秋溪儿让他下午去学剑,是因为上午没空。

    但是后来才发现,她有空得很,整天在湖边看些奇奇怪怪的书。

    之所以说下午,估计就是想定个时间,免得南岛一直去打扰她的清静。

    不过南岛似乎已经打扰得很多了。

    回到了悬薜院前院,梅先生便坐在院门口,看着巷子发着呆。

    南岛沉默地看了一会,便转身回了藏书馆。

    他有点不敢面对梅先生。

    陈鹤在一楼看传记小说,不时嘿嘿笑着。

    南岛凑过去看了一眼,觉得很是无趣,讲的是一千年前,妖族突然大规模衍生,从而在人间发生的一些事。

    又看了一眼书名,《渡妖记》。

    南岛没有打扰陈鹤,只是觉得方才他看到的那一段,分明很是沉重,但是陈鹤却偏偏嘿嘿笑着,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南岛去到了三楼,那扇通往高崖小镇的门依旧没有开。

    于是抱着剑在听风台坐了下来。

    闭目静坐。

    南岛隐隐感觉有风在吹拂着身周。

    但那不是风。

    而是从四周汇聚而来的天地元气。

    南岛感受着那些元气在体内运行的轨迹。

    出于神海,亦归于神海。

    一如血液在体内的循环一般。

    而后在不断的循环中,吸收着外界的元气,不断壮大自身。

    用之不勤。

    但如何用?

    南岛陷入了沉思。

    院里的课听得断断续续,秋溪儿也是个一心看书的先生。

    教来教去,总是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