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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有几丝小雨开始飘下,秦拾言站在回廊拐弯处,看着跪在倚水轩滕家大夫人卧房门外的朦儿。

    “哈哈,丑八怪被大娘罚跪了,活该!”藤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个脑袋,用拇指压住自己的鼻子,冲朦儿跪着的方向吐了吐舌头。

    “她可是为了你罚跪的,你一点都不内疚吗?”秦拾言冷冷地看着滕缳儿。

    “内疚?”滕缳儿一愣,“我为什么要内疚?秦拾言,你凭什么说她是我了我罚跪的?”

    “我没看到并不表示猜不到!刚刚她在大夫人面前可没有说是你撞翻她的药碗的,反而自己一力承担了下来,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秦拾言说完转身离开。滕缳儿看了朦儿一眼,急急跟上秦拾言的步伐,大言不惭地道:“她还承认是她的事,罚她跪着的是大娘,又不是我,我干嘛内疚?”

    秦拾言摇头,大户人家的孩子,果真是比寻常人家的要铁石心肠得多。

    只是,他是不是真的害了大少奶奶?

    秦拾言微微蹙眉,奇怪,他不过是讲了几句实话而已,怎么好像是他陷害了大少奶奶一样?可是陷害她的,明明是滕缳儿啊,关他什么事?他是真的没看见这药是被撞翻的,还是被故意倒了的,他刚刚不过就是阐述了一下事实而已,有什么问题啊?

    甩头,想甩开心中奇怪的想法。他说实话而已,说实话而已,对,他说的是实话,他怕什么?

    “你怎么了,头摇得像拨浪鼓?”滕缳儿满脸疑惑地看着秦拾言,不知道他怪异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秦拾言对着滕缳儿说着,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听说,这位大少奶奶还是扬州白家大小姐的时候,去金光寺进香,因为出门不小心撞上了寺院门口的槐树,一怒之下,派人将那两棵百年老槐树给烧了个精光,还差点将金光寺都给烧了。

    后来,还是她爹白墨衡派人又送香油钱,又送僧衣僧帽,不光修缮了寺庙,还给佛祖塑了金身,最后还派人从别处移植过来了两棵老槐树,这才平息这次风波。

    还听说,有一年白墨衡给白海棠请了一位私塾先生,可她却嫌人家的白胡子难看,硬是叫家丁把他的胡子给一根根拔了下来。最后,又是她爹,赔罪赔礼赔钱,才将这事压了下来。后来,再也不敢给她女儿请带胡子的先生了。

    再听说……

    哎呀,总之就是听说……

    都是听说,可是他看到的明明就和听说的不一样啊,那些不过就是传说而已,是不是真实的,也没人去核对过,可是传得太多,大家就都信了。

    “秦拾言,你要拉我去哪里?”原本跟在秦拾言后面的滕缳儿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拉了起来,前行的速度不原先快了许多。

    “喂,你别走那么快!”见秦拾言抿嘴不答,滕缳儿有些生气。

    秦拾言依然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几个拐弯,已经到了燕子坞门口。

    “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滕缳儿叫起来,她还想到处玩玩呢,再不行,回去看看那丑八怪罚跪的样子也不错!

    进了燕子坞,秦拾言侧身进了左边的一间小屋子。

    “拾言,你怎么回来了?”屋内是一个打扮干净的妇人,正是缳儿的奶娘——卫大娘。

    “娘,你身子好点了吗?”拾言轻问。

    卫大娘笑笑道:“娘哪有什么病?都是你,一早非要让娘休息休息,你娘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就好,娘,那个三小姐还是您先带着,我去去就回!”秦拾言不由分说将滕缳儿交到了卫大娘手里,自己则大踏步地往外走去。

    卫大娘一愣,随即冲着儿子的背影喊道:“外面下着雨呢,你打把伞!”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卫大娘摇摇头,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不过也是,三小姐是难带,大概是带得没了耐心了吧?

    ****

    秦拾言出了燕子坞,往回走,到了倚水轩门口。

    雨有加大的趋势,他的头发和衣服已经全湿了。而院中的朦儿依然还跪在地上,滕大夫人卧房门口虽然有屋檐挡着,但是雨还是会飘进去,她的身子也已经湿了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