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许清巍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总算是想明白许清凝说的话了。

    “合着我都是不亏的?”

    许清凝点头:“是啊,你不亏,回去等着吧。”

    许清巍:“嗯,那我回去了。”

    许清凝摸了摸鼻子,心想她现在唬弄人的技巧是越来越高超了,不过总算是把他们打发走了。

    至于江意柳能不能活着回来,得看她自己。

    ……

    一眨眼,又是半个月后。

    前线来信,江意柳果然杀了哈鲁,她还把哈鲁的人头先行送了回来,证明信报没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女人做到的事?

    就连江遥,一时半会都不能相信,他女儿竟然有这等本事?

    倒是许清凝很平静,她当时对江意柳说的话,不是诓骗江意柳。

    她是真的觉得江意柳能做到。

    许清凝高坐龙椅,问底下跪着的信使。“江捕头打算何时回来?”

    江意柳是有官职的,她隶属衙门。

    许清凝称呼她的官职,而不是“江小姐”或者“尚书夫人”。

    而“江捕头”这个官职,是江意柳自己挣来的。

    信使说:“江捕头说,她要和萧将军一同灭了都城才回来。”

    许清凝点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等着他们回来。

    ……

    哈鲁死了,北凉都城摇摇欲破,随时都能被摧毁。

    赫连庸不但没有让人去收敛哈鲁的尸体,他还十分埋怨哈鲁,如果不是哈鲁想着继续战,他当时就同东齐求和了。

    如今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求和时机,赫连庸手上什么筹码都没有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但赫连庸还想试试,他把王冠取下来,让使臣交到萧屿手里,意图表明自己的求和之心。

    北凉王的王冠精致华丽,上面镶嵌着最璀璨的宝石以及最美丽的珍珠,这是王位的象征,是一个王的尊严。

    可赫连庸双手奉上了。

    萧屿在拿到王冠的那刻,他心里想的不是如何处置赫连庸,而是如何处置这颗粉色珍珠。

    他答应过许清凝,要把天底下最美丽的珍珠交给她。

    可,是做成发簪呢,还是做成指环?

    萧屿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

    赫连庸交出王冠求和这件事,寒了不少北凉人的心。

    将军死战沙场,大王却苟且偷生,实在是毫无血性。

    于是,在某一个深夜,不知是谁潜入了赫连庸的王帐,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还挂在了城门上。

    赫连庸死了,死得极其不体面。

    但是北凉没有人为他悼念,他们宁愿去祭拜哈鲁,至少哈鲁是为国而战为国而死的,围观者还有人说了句。

    “马奴就是马奴,穿了王袍也不是王。”

    春日将至,北凉的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城内的紫藤开始萌芽生长。

    可就在这样的日子,千军万马踏城而入,绝望笼罩在所有北凉人的身上。

    因为从这天起,他们就失去了自己的国家,成为罪奴。

    萧屿穿着盔甲提着剑,一步步走进来宫城,然后所有人都看见,他蹲下来,用那把沾了无数人鲜血的宝剑,挖了株紫藤花。

    他的眼神温柔如春风,完全不像浴血的煞神。

    珍珠和花,献给挚爱。

    ……

    此刻,许清凝正在萧府,陪萧老爷子下棋。

    小白猫圆圆已经和萧老爷子很亲近了,它总是蜷缩在他的膝盖,十分乖巧。

    萧老爷子的棋品一如往常,下三步棋得悔两步。

    许清凝每次都是在尽量忍着不炸毛,什么叫做尊敬老人?在她这儿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反正她是这样觉得的。

    春日正是植物生长的季节,到处都洋溢生机。

    院子里的枸橼树长高了很多。

    许清凝仔细瞧,树叶里夹带着几粒白色小花骨朵,她惊奇地说了句:“咦,今年开花了呢。”

    萧老爷子也走过来瞧,他笑笑说:“还真是。看吧,我给这树照顾得多好,每日都给它浇水施肥,你得感谢老爷子我。”

    圆圆蹲在许清凝脚边,“喵呜……”叫了几声。

    许清凝伸手摸了摸花骨朵。

    “开花了,那么,很快就能结果了。”

    萧老爷子乐起来:“是啊,开花结果。”

    府里有仆人路过,看见他们一老一小一只猫围着棵树,氛围真是莫名和谐。

    因为许清凝是乔装打扮出宫的,她离开萧府,打算顺路去看看许竣过得如何,便让人把马车往那条街驾过去了。

    许清凝站在隐蔽的地方,偷偷观察许竣。

    一年不见,许竣黑了些,也胖了些。

    他穿着灰色麻衣,两只袖子都挽到胳膊处,正在擦洗桌子,忙得满头大汗。

    小店的生意还算不错,因为许竣的手艺尚可、价格实惠,自然而然地吸引到了顾客。

    这些顾客里,有曾经认识许竣的,会说上那么几句阴阳怪气的话,但许竣都是笑着应下了,开门做生意嘛,那就得忍,和气生财。

    他身上再没有半点王爷架子了。

    许清凝站了很久,没有出声。

    护卫拿捏不准,便问她:“陛下,今天还要不要去砸他的店?”

    许清凝:“不了。”

    她以后也不会再来见许竣,就当这个人是陌生人,彻底放下了。

    父女半生,只有怨恨。

    今日起,许清凝连怨恨都不想有了,她不想和许竣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牵扯。

    桥归桥路归路。

    “回宫吧。”

    马车从吵闹喧嚣的大街离开,一步步进入宫城。

    城门打开又合上。

    许清凝坐回了龙椅,她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等着萧屿回来。

    她知道,他要回来了。

    他会带着珍珠和花,亲手交到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