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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译说:“随时可以。”但是眼睛没离开自己桌上的公务员备考资料。另两个室友,一个在看漫画连载,一个在打游戏,都默认了。

    他们有台灯,可关了大灯还是暗了好多啊,乔煜想。11点对于当代大学生来说,是不是真的太早了?可是我睡眠太差,又自动醒得早,11点不算早吧,再不睡就更睡不着了……

    可怎么总感觉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其实乔煜睡得并不好,对能睡着的人来说不算什么的台灯光对他这种失眠人群来说依旧是巨大的干扰,机械键盘的声音、室友一两点收拾东西上床的声音都一阵一阵地敲击着他敏感的睡眠神经。难怪他们要睡到中午才能起来……

    虽然没睡好,可乔煜的奇葩生物钟还是让他第二天照例醒得早,但他硬是熬到八点才下床,洗漱有声音得留神控制,不过都八点了,不算过分吧?他们要是还是被吵醒了,睡得那么迟被吵醒,应该会讨厌我吧?

    唉,怎么好像自己“正常”的作息,显得那么“不正常”呢。

    乔煜迅速收拾好去了食堂,他打算在图书馆呆一天,晚上再回去。

    到晚上,乔煜主动交代:“学长们不好意思,我下单了床帘,同城明后天就到,今晚我再关一次大灯,床帘一到我就不用关灯了。”

    丁译:“好,我们也注意在下面动静小点。”

    乔煜:“没事没事,我有耳塞,我只要上床一定会带耳塞的。我买的耳塞比较贵,所以戴上了什么都听不到。”

    这句话前半句是真话,可是什么都听不到的耳塞嘛……需要攻克的不止是钱的问题,而是技术问题。

    然而,估计是开学季快件派送量大,第二天晚上还没快递信息,看样子只能是明天到了。明天就正式开学了,快递点取件的人估计会爆仓吧。

    乔煜早早地上了床,并不足够暗的房间逼得他毫无睡意,于是他摸出手机,打算再刷一下物流信息,成桉的微信蹦了出来。

    小桉:睡没?跟寝室学长相处还行吧

    乔大宝:正要,处得还好

    乔大宝:他们说研究生叫师兄的多,哪怕不是一个老师带也大多这么叫

    小桉:看来你们还不错,朕就放心了!

    乔大宝:我哪次让你不放心了,你知道的,我又不生事

    小桉:没什么了,我就过来问问你,我还在准备明天的材料呢!大宝你是不知道上了班有多累!好好珍惜你的上学时光吧少年!

    乔大宝:那你还找我费什么话,赶紧的,熬夜秃头,挽救一下您老人家的发际线吧[左哼哼]

    小桉:没良心的我这不是过来心疼一下你没有我的陪伴睡不着觉吗!算了我忙去了,有空聊

    乔大宝:嗯嗯,你也早点睡[晚安]

    乔煜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把自己作息跟室友不一致的事咽了下去。毕竟成桉工作这么忙,都不住一起了,就少给他添堵了吧。

    他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塞到枕头底下,望着天花板,思绪却不知为何飞回了本科的宿舍。

    本科啊,本科。他想起自己本科住的那个阴面的房间,还有,那个谁。乔煜只是睡觉会关房间大灯,而谢玦压根不喜欢开大灯,他不是睡觉的时候不会开,而是什么时候都不喜欢开。这就很令人难以理解了。谢玦的意思好像是晚上太亮了会不舒服,若只有台灯光的状态则刚刚好。

    不过他也没明说。开始时谢玦都是问他能不能打开自己桌上的台灯把大灯关了,乔煜这个人一般不擅长拒绝人,觉得不是特别大的问题就点头了。后来乔煜干脆直接只开台灯,省得谢玦每天过来问。之后的每个晚上,他们三室一厅的宿舍里,只有乔煜和谢玦的房间永远很昏暗。

    乔煜明明是除了睡觉其他时候都很喜欢整个房间亮堂堂的人,可是跟谢玦这么住了两年,竟习惯了拥抱黑暗,确切地说,因为大四下谢玦去C市实习,也算是一起住了一年半。到研究生院这边,晚上突然的“灯火通明”让他很不适应。他现在好像在不那么亮的地方才能更自在。

    都怪那个人。

    不过,应该不会再见到了吧。

    听同学们说,他实习期满就留用了。对啊,他那么优秀,去哪肯定都能做得好吧。就是休学一年,他的综合排名也比自己高不少。准备保研时自己的综合分数徘徊在保研的边缘,要不是谢玦当时不知为何放弃保研名额选择考研,自己就没有保研名额了。不过谢玦后来应该是没考上,才去找的实习吧。成桉说工作了都忙得很,那么他,一定也很忙吧。他大四在C市实习那半年也只有拍毕业照那天回来了,以后,兴许都会在C市住下吧。

    咳,我想这个做什么。乔煜觉得自己一定是失眠多了脑子不清醒,赶紧数羊,把那张冷峻的面庞强行清理出内存本就紧缺的大脑。

    正式开学。

    乔煜导师先给师门开了组会,介绍师门互相认识,然后开始了每次开学都必不可少的开会套路,强调了安全问题啊、学习的自主性啊、文献的查阅方法啊、未来的培养计划、研究方向啊什么的。李老师用浑厚的嗓音教育他们道:“研究生跟本科完全不同,本科是老师带着你学,研究生主要靠自己主动钻研……”

    乔煜心道,我本科老师也是这么说高中的,高中老师也是这么说初中的,初中老师也是这么说小学的,小学……还好我没上过幼儿园,小学老师没得说。

    总算听完了念咒,临走了老师又说:“刚刚忘了提,我接了个D市的环境规划项目,昨天跟你们何从良师兄详细说了,回去后具体任务安排何师兄会分配下去。这个项目挺重要,后期可能还要安排一两次实地调研。”杜方炎师姐看出这个小师弟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悄悄对他说:“没事儿,我们研究生就是要大胆做,项目提交前还是有老师把关的,重要两个字没那么吓人。”

    从导师办公室出来已是中午,北街还是像他本科时一样热闹。快递信总算到了,乔煜耐着性子排了已经拐了几个弯的长队,终于取上了他那个重重的“三层加厚遮光床帘”。北街虽不算窄,可路比较坑坑洼洼,学生一多路便显得难走。乔煜抱着包裹,一会儿屈膝一会儿猫腰,才艰难地从快递大军中挤了出来。

    然而,他没注意身旁一个送外卖的电瓶车正要呼啸而过,一个踉跄眼看要摔倒,可膝盖却没有着地。乔煜感觉自己背上的书包被一股力狠狠拽住,使得整个人悬浮在现在这种重心不受自己控制的状态,不尴不尬的。后面拽着他背包的人用另一只手把他的肩往后掰,扯得他生疼,使得他被迫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