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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门要合上,乔煜“噌”地一下站起来,想都不想就去伸手挡住,大喊着:“不要!”

    谢玦本来按部就班的生活硬生生被乔煜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一时也没有想好接下来的打算,只知道眼下要狠下心把乔煜关在门外,不留下回旋余地。

    这样他就能死心了,就不会再跟自己有瓜葛。

    也就不会有危险。

    大脑一片空白之际,只听得乔煜本能的、无法自控的一声惊叫。

    谢玦脊背一凉,回过头去,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猛地关门并没关上。

    而是夹到了乔煜的手。

    此情此景过于慌乱,谢玦再也没有办法容忍自己无动于衷了,他把乔煜拽进房子,打开了灯。

    虽然没有出血,但乔煜的右手已经明显地肿胀了,淤血印在白皙的皮肤下,显得格外瘆人。他的表情写满了痛苦,但是除了刚刚那一下的惊叫,现在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灯光下,乔煜额头晶莹的汗珠颗颗分明,谢玦望着他为了不发出声音而几乎咬破的嘴唇和不停抽着气的鼻尖,逃避似的走进厨房,从冰箱急冻式里讨来一袋速冻饺子搭在他的手上,无声地在他对面蹲下。

    整个房间只有乔煜坐的这一张椅子。

    乔煜似乎在谢玦的眼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太明显的歉意和焦急。

    乔煜的左手并不能扶住这么大一袋冻得跟砖头似的的饺子,眼看着要滑下来,谢玦犹豫了一下,双手伸过帮他扶住了。

    谢玦只盯着他的手,不肯抬头,也不开口。

    乔煜先是被木门夹得剧痛,继而被冰凉的饺子冻得生疼,几度想抽手却都被谢玦按住了。

    好不容易疼痛麻木,乔煜试探着开口:“这,是干吗?”

    “冰敷。”谢玦依然头也不抬,很简单地回答。

    周遭又陷入了沉默。

    乔煜又想抽手:“太冷了。”

    谢玦没让他得逞,只加大了力气:“别动。”

    握着自己的手,离得这么近,乔煜确定谢玦身上带着烟味,那次他矢口否认的烟味。

    乔煜的心里如同万千玻璃碴儿在搅动,又好似一江春水碧波荡漾。

    乔煜再次轻轻地开口,这次,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我其实全都知道。”

    “知道什么?”乔煜第一次迎面看清了谢玦的目光。

    乔煜盯着他的眸子,仿佛想把他看穿似的:“所有的事——也不对,一些事,你离开我的理由。”

    “我是因为我妈……”谢玦几乎说不下去,声音轻飘飘的,断在那里。

    “嗯,但也是因为我,”乔煜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的小纸片,那是谢玦落在衣柜缝隙中的车票,“你看,你年初一就回b市了。”

    谢玦自知理亏,毕竟当初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年初六回b市。

    “你也没有出差,只是想让我走,因为有人在找你麻烦——别这么看着我,我既然说了我全都知道就没骗你,我不瞒着你,是我亲生母亲找到我告诉我的,她手段很多,”乔煜顿了顿,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就是你说的这样,”谢玦换了个手按住冰凉的速冻水饺,“我不希望你知道。”

    似乎又陷入僵局。乔煜用左手慢慢地摸了摸他的癞瓜瓜的手背:“你的手怎么这么红?”

    谢玦不假思索地回答:“冻的。”

    乔煜显然并不相信:“你在这做什么工作?”

    “在饭馆,”谢玦好像很难以启齿,“洗盘子。”

    乔煜用手指轻轻触了触谢玦乱蓬蓬的头发:“你还爱我的,对吗?”

    谢玦显然有些措手不及,迟疑地开口道:“乔煜,我不想……”

    “那你干吗把热水袋塞在我衣服里,干吗费劲心思让我与你一刀两断,干吗叮嘱我走路小心,干吗……帮我冰敷?”乔煜的手还被他按着在冰敷,这话说出口看似很没良心,“就是为了证明你不爱我吗?”

    谢玦艰难地望着他:“你干吗要过来说这些……”

    “因为我不信你,不,我信你,我信你会过得好,但我不信你没有我真的过得很好,至少我没有你很不好,”乔煜说完这句绕口令一样的话后,猛地把手抽回来,“太疼了,让我缓缓。”

    “你知道有人找我,你就应该知道跟我在一起会有危险。乔煜,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跟我一起受累,那些属于我的错我不想你平白无故和我一起承担,”谢玦的眼里写满了深情,但眉间缀满了苦痛,他把乔煜的右手重新搭上凉凉的速冻饺子,“你明天就走,别再来了,我想你好好的,普普通通,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