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阿砚看看顾怿,后者给了他一个“小心应对”的表情后,撇过了脸。

    阿砚毕生的运筹帷幄和冷静沉着都用在了此刻。

    “爷还没吃晚饭,回府听齐林一说,就忙不迭的跑来了,爷说不担心别的,只担心先生上山下山,伤腿累着。”

    靖七爷挺挺胸,昂昂头。

    听见没有,不是吃醋,只是担心。

    顾长平神色颇为动容,冲七爷招招手。

    七爷头一偏,叫我过去,我就过去,七爷不要面子的?

    还有,刚刚你说的那叫什么话?

    醋味儿?

    我靖七是拈酸吃醋的人吗?

    顾长平上前,伸手轻揉七爷的脑袋,另一只手捂着唇咳嗽几声。

    靖宝脸色一变,“哪里不舒服?”

    顾长平:“有点冷。”

    靖宝嗔怨:“谁让你穿那么少,上车。”

    顾长平双脚不动,伸出一只手:“手最冷。”

    靖宝赶紧握住了,放在唇边哈气。

    顾怿和阿砚对视一眼。

    阿砚:他们又开始了。

    顾怿:都这么些日子了,你怎么还没习惯呢?

    阿砚:我只是不习惯我家爷那么蠢。

    顾怿:……

    ……

    “你竟然敢骂公主?”

    靖宝难以置信地瞪着眼,“胆肥了啊,先生?”

    马车里,夜明珠散着幽幽的光。

    顾长平看着她白净的脸,所答非所问:“还酸吗?”

    “谁酸了,我……”

    “我还能胆更肥一点。”

    顾长平突然凑近了,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要不要试一试,阿宝?”

    靖宝忙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那个……离大婚没几天了,咱们得忍住!”

    顾长平眼底涌起一丝坏笑,“我带你去楼外楼吃东西,要忍住什么?和大婚有什么关系?”

    靖宝:“……”

    愣了片刻,靖宝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故意的。

    坏人!

    坏人已经将她的腰肢揽住,低头看着她的侧脸,目光升温至沸腾,然后呢喃了一声,“算了,忍不住了。”

    唇落下来。

    又柔软,又湿润。

    靖宝心头一漾,心想:这老男人怎么那么会撩呢?

    ……

    日子进到十一月,靖、顾二府瞬间便热闹起来。

    顾长平素来喜静,索性带着顾怿去了靖家庄子小住,把靖府的一摊事儿统统扔给了温卢愈和沈长庚。

    陆氏听说女婿去了自家庄上,怕庄上冷,冻坏了女婿,命阿砚送了半车的碳过来。

    顾长平看着那半车碳,又是哭笑不得。

    入夜。

    主仆二人骑马西山走,到了半山腰,又改步行往后山去。

    步行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竹林深入,这是顾家坟茔。

    顾怿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香烛,贡品,在坟前一一摆放;顾长平点了三柱清香,高举过头拜三拜后,插入香炉。

    溶溶月色中,清烟缓缓升起。

    顾长平看着那烟,静立了片刻后,轻轻开口。

    “我要大婚了,她叫靖文若,人称七爷,是个极聪明的人。以后由她陪着,我便不孤单了。

    入赘靖家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你们不必替我惋惜,这世上没有永远的荣华富贵,楼起有时,楼榻有时。

    我已经没有心思再把顾家的楼垒起来,垒的再高,也不是从前的你们都在的那个顾家,索性就随他去吧!”

    顾长平抬眼,看着远处的森森竹林,又道:“我曾有三愿,一愿仇,二愿情,三愿安。

    顾府的大仇得报,此愿已了;心上人就是枕边人,此愿也了;最后一愿,还请你们保佑。”

    说罢,顾长平撩起衣袍,跪地三个头。

    磕完,并未起身,目光向着顾府坟茔外的一处坟头望去,那里合葬着顾幼华和盛老大。

    “姑母,人心这东西,奇怪的很,从前我总觉得他配不上你,如今我却觉得,你有他伴着,是此生老天爷给你的最大福气。

    盛老大,我姑母脾气大,您受累,听我一句劝,凡事别太惯着,要有个度。对了,二爷如今有了新名字,叫平安,凡我在一日,总会照顾她一日,且安心。”

    “爷,烧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