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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宝回到府中已近傍晚。

    陆氏眼巴巴的等在二门口,见儿子来,嘴角一弯迎上去。

    靖宝瞧着心酸,不想让她升出太多的希望,便将考试失利的事情说与她听。

    陆氏神色一黯,叹道:“大约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左右回临安府还有学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可比骂几句还让靖宝难受。

    她扶陆氏回房,强撑精神陪她用过晚饭,又闲聊了几句,方才回自个院里。

    进了房间,靖宝的脸耷拉下来,头往床上一栽,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阿蛮不敢多问,打水更衣净面,靖宝由着她弄,不一会便晕晕欲睡……

    突然!

    眼前一片人山人海,断头台上跪着一人,抬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含着一抹冷笑。

    那人长着一双平湖似的眼睛,极亮,极黑,也极安静

    突然,刀起头落,头颅打了几个滚,好巧不巧地落在她的脚下,她低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靖宝猛得坐起,大力喘气。

    梦里的那断头,竟然是顾长平!

    好好的,怎么会梦到他?

    窗外黑蒙蒙的,靖宝缓过一阵,索性披衣起身,推开窗棂,思索起事情来。

    文章没有写完,进国子监怕是渺茫,眼前有两个选择:

    一是留在京城,备考秋闱;

    二是回临安府备考。

    京里纷纷扰扰,回去更妥当些,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能专心致志温书。

    靖宝当下打定主意,等酒楼筹备妥当,便收拾收拾回南边去。

    也不知道是梦境的原因,还是夜里起身的原因,天将明的时候,靖宝烧了起来。

    冷汗一身又一身,连里衣都湿透了,等阿蛮听到声音冲进来,靖宝已经烧得两眼昏成。

    阿蛮赶紧去通知陆氏。

    陆氏急得不行,立刻令阿砚去侯府,让宣平侯帮忙请母亲生前最信任的老太医来看病。

    男女有别,一诊脉,什么都瞒不住,必须请个信得过,而且嘴牢靠的。

    老太医给侯府老太太诊了大半辈子的脉,什么世面没见过,厚厚的诊金递过来,他的嘴比河蚌还紧。

    诊脉,抓药……

    一通折腾后,靖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七爷考试失利,病倒了。

    头一个来瞧好戏的,便是靖家二老爷,慈眉善目的脸上,微微透出些快意来。

    他就说吗,靖家的好事不能都让这小子给占了。

    “也未尝不是好事,你这性子进了国子监,容易惹是生非,不如回临安府好好温书。”

    靖宝脸色微变。

    听这话里的意思,怕是知道了石舜在翰林院门口将她拦下的事。自家侄儿被人威胁,做叔叔的不仅不出头,反倒劝她忍让避开。

    果然是欺软怕硬呢!

    靖二老爷扔下话便走,二太太赵氏后脚跟着来。

    一通假惺惺的安抚后,赵氏一脸惋惜道:

    “七爷这么聪明,都失了手,可见那国子监真不是普通人能进的,也别恼,秋闱好好努力,不能和未来首辅一道进国子监读书,争取能同朝为官。”

    靖宝眼皮都没动一下,“做不了官也无碍,左右还有靖家的家业要打理。”

    赵氏用帕子掩住唇边冷笑,叮嘱几句便走了。

    走出院子,她看了眼身后的周妈妈。

    周妈妈哪能不知道赵氏的心思。

    靖家家大业大,偏偏都在大房手上捏着,肥肉看得见,咬不着,哪个不眼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