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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一声清唱,范老丑又换了一段:“含悲泪忙向前进,思想起前后情我好心酸,想从前在院中缠头似锦,到如今只落得罪衣罪裙……”

    说也奇怪,范老丑的清唱,竟似一缕清流一般,拨开那一团幢幢鬼影。拨云见日,溯本求源,洞窟里恢复了初进来时的模样。范老丑越发得意,几乎有点忘乎所以,竟然一把扯下石壁上的一面乌木面具,戴在脸上。一边唱着,一边跳着,向那漆黑一团的洞窟里循序而入。

    突然,一阵“咭咭呱呱”的蛙鸣,由漆黑不见五指的洞窟深处传来。一只巨蛙的半个脑袋探将出来。这只巨蛙全身泼了墨似的,又跟涂了油似的,黑乎乎、粘腻腻的,背上全是一股股的癞皮鼓包。一对炯炯有神像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佯装不睬地盯着脸罩面具,载歌载舞的范老丑。

    巨蛙体态臃肿,耳后的腺囊如一对水袋。毒腺一鼓一鼓,发出“咕咕”的声音。一对水泡似的大眼睛,极不对称地转动着,似是而非地整对着歌舞着的范老丑。洞口的光线勉强照到巨蛙脑袋。秦箫、左印堂等人距离范老丑和林衣卿又远,火把光亮,鞭长莫及,只是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巨大的蛤蛙头。开始以为又是幻觉,随着范老丑的载歌载舞和几嗓清唱,立刻就会消失。

    谁知这蛤蛙头斜斜的影子倒似更大了,随着火光,忽闪忽闪。

    范老丑浑然不觉,依然满口清唱,比比划划。

    蓦地,电光火石之间,巨蛙大嘴一张,一条红舌吐了出来。一卷一缩,将范老丑卷了个结结实实,倏忽之间,长舌缩回,吞在嘴里。

    所有人的瞳孔瞬间放大,心跳骤然停止。眼前的场面异常真实而且极其恐怖。

    范老丑就像入了蟒口那样,大头冲下,一半身子含在巨蛙嘴里,另一半身体露在嘴外。一双腿仿佛被注射了剧毒,时不时垂死挣扎地抖一抖。

    秦箫、左印堂等人就跟被噩梦魇住一样,想动却动不了。

    范老丑就这样再众人眼前,一点一点无可奈何地整个被吞入巨蛙口中,然后,咕噜一声,顺喉而下,落入巨蛙巨大无朋,鼓鼓囊囊的肚腹之中。

    “啊呀”一声,范老丑身后的林衣卿再也忍受不了零距离的直击,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如筛糠。巨蛙和蛇蟒类似,本能地对移动的物体超级敏感,反应迅速。范老丑惨遭蛙吻,本来就是因为他载歌载舞,不断晃动身体导致。如今又来菜了,巨蛙不假思索,大嘴一张,一条红光喷薄而出,将跌坐在地的林衣卿卷了个正着。

    就在巨蛙红舌往嘴里缩回的瞬间,一道红练同时而至。贾赛花的一丈红绸缠住了巨蛙的长舌。巨蛙的舌头卷住林衣卿,却缩不回口内,“咭咭呱呱”的嘟囔不停。一丈红绸和一丈蛙舌,半空中纠缠在一处,拉过来拽过去,僵持不下。

    贾赛花大叫:“还不出手!”

    秦箫、左印堂和陈香美这才缓过神来,眼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象,当下一起大喝一声,抓住了贾赛花这端的红绸,一起使尽平生之力,生拉硬拽,不让那卷着林衣卿的蛙舌吞卷回去。一时之间,洞窟深处,仿佛在举行一场小型的、却是生死立判的拔河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