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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回府的时候,被潜伏的教匪行刺。近来京城必有大搜,家里上下都小心,等闲不要出去乱晃。”程犀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约束一家老小。

  他说得简明扼要,程素素问道:“世子还好吗?”

  程犀含糊地道:“身上伤得不重,心里,咳咳,要被气坏了吧。”他一般不会将事情怪罪到女人身上,这一次却是真的觉得世子有这样一个母亲再有那样一个祖母,真是太惨!

  程素素赞同地点点头。亲爹立了大功,回来就要给他娶媳妇儿了,现在成了伤员,还不能埋怨――亲娘亲奶奶,当然是选择原谅她们。

  反而是赵氏,喃喃地说:“京里不少人家不是都买了人吗?这个,是运气太差了吧?”齐王妃倒霉,她心里未尝没有些快意,想要发表几句评论,猛然想起自家也买了人。主持这件事情的,还是儿媳妇。话到嘴边又生硬地改了过来。

  程犀清清嗓子:“世子运气算不错了,伤得不重。”冬□□服厚,世子着的皮裘挡住了部分伤害,刺客手中的短刀又卡在了肋骨上,真的是运气不错了。

  大家附和着说了几句“运气”,不再讨论“买人糊涂”。赵氏又问程素素:“得谢谢阿墨的,她人呢?你将她弄到哪里去了?”

  程犀代为回答:“她听得懂方言,办案用得着,京兆先将她借了去。”

  “哦哦。”赵氏不再多问了。

  此后,程家一如京城许多人家一样,都老老实实地关起门来过日子。齐王世子遇刺,连宫里都被教匪渗透,是十分严重的事件。自宫中往外,都紧张了起来。宫中开始了一轮大清洗,宫外也充满了惊疑的目光。

  一地有灾,正是许多人低价买进人口的大好机会,无论是人贩子还是买主。不止是大户人家,小户人家也一样,还有招赘的、买媳妇儿的、买儿女的。才安定下来,又出这一件,如何能心安?

  朝中甚至有人主张,凡与释空同籍的,无论男女老幼,统统发回原籍。这种不靠谱的主意,被拦了下来。然而各人家里的情况又有不同,有心大的就将人留下,照原样对待。疑心重的,将人逐出。再刻薄一点的,倒手转卖。

  京城因此一事,着实乱了一阵儿。

  年前年后,一点开心的气氛也没有,却谁也不敢出声埋怨。只有还看不懂大人的世界的小孩子,还能开心地追逐打闹。

  齐王便是在这种气氛里回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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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之后,程素素与谢麟就再没找到见面的机会。直到过年,朝中为了粉饰太平,原有的庆祝活动一点也没有耽搁――除了宫中的香油钱开支增加。政事堂做出表率,一切应酬照旧。

  程素素也就与赵氏、李绾一道,被林老夫人邀了过府听曲看戏,顺道亲自拜个年。谢麟在这一天,特意留在家里,两人趁机见个面。

  “世子这一刀挨得还算值,”这是谢麟冷静的评语,“明面上给了圣上和齐王台阶下。”

  “暗地里呢?”

  谢麟浅笑:“更多了一层忧心――别有傻子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吧?”皇室的格局依旧没有变,吴太后的心思还暴露了,太子的病情虽略有好转,人清醒了,依旧卧床。

  情况只有更糟。

  程素素低声道:“好在太子醒了。”

  “是啊。好在太子醒了。”谢麟附和了一句。

  两人站在无人的长廊里,长廊这一头是李绾,长廊那一头是谢麟他四婶米氏。私下见面无数,在这样的场合,亲戚们还是要做个样子的。两人说不数句,米氏就咳嗽了两声:“哎哟,原来你们在这里!快快快,后头戏要开了。”

  米氏对二人之“守礼”十分满意!还没成亲呢,对吧?

  李绾也与米氏一般,装作自己也是刚刚找过来的:“幺妹,阿家正问起你呢。”她两人如两路大路,前后围堵,终于聚在了一起。李绾就伸手拉着程素素,对谢麟道:“我家官人就有劳您啦,可别让他多喝。”

  谢麟道:“道灵一向自律,放心。”

  米氏嗔他:“让你做件事儿,就这样推三阻四的,还不快去?”

  谢麟笑道:“婶婶又诬我了。再不走,不知道要给我安个什么罪名了,惹不起,我总躲得起罢?”

  一语未毕,米氏便作势要打他,谢麟笑着跳开了,向她们摆摆手:“外面风大,快些进去吧。”

  米氏对李绾咬耳朵:“你说,他这是心疼咱们呢?还是心疼素素?”

  李绾笑道:“当然是心疼您啦。”

  三人说说笑笑,到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