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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巢湖以北的各地群豪,以湖滨的长河镇为聚合点,在这里找船驶往姥山。这一带与巢县交界,公门人很少在这一带走动,走动也发生不了多少作用,巡捕们对越界缉拿罪犯毫无兴趣,避免麻烦。

石梁镇属合肥,设有巡检司衙门,但该司的捕快三两月才走一趟,地方上有事,通常由地方人士自行处理,除非有重大刑案,不然谁也懒得请巡捕来自找麻烦。

这天一早,姚文仲与余豪风尘仆仆,踏入长河镇的东镇口。

他们昼伏夜行,所以早上到达宿头。

长河镇真小,只有七八十户人家,距湖滨约两里地,闹水灾时镇南一带会淹在水里一半以上。

附近五村镇中,长河镇是最大的,镇在湖滨,不知为何取名为长河,也许是村西有一条河流人巢湖的缘故,那条河,就叫长河。

真触霉头,镇口第一家小农舍、一位妇人带了一位五六岁的男孩,在门口焚香化纸祭天,一面哭叫皇天和救命菩萨,一面咒骂,凡是妇人所能骂得出口的话,连珠炮似的出笼,激愤、伤痛、怨毒……

奇怪,人多数民宅或店铺的门都是关上的,有人躲在窗内往外偷窥,却不见有人出来劝解。

巢湖附近的土话,虽悦耳却令外地人很难听得懂,尤其是女人哭骂的时候。

两人深感奇怪,这是干什么?

妇人年约三十上下,满脸眼泪鼻涕当然不怎么好看。男孩长得又瘦又黑,也不怎么讨人欢喜。

余豪来江左找非非客没有几天,便碰上姚文仲,一见如故结伴闯天下,对江左的风俗土话可说一窍不通。

姚文仲是老江湖,多少知道一些各地俚语方言。

“姚兄,她在祭天,祭天怎么又哭又叫的?”余豪拉拉姚文仲的手臂:“这小镇是不是不寻常?小镇市民风淳朴,怎么不见早起的人?”

“她在求鬼神施报,骂什么杀千刀的绝于绝孙的……总之,她有了天大的冤屈。”

姚文仲苦笑:“这种事,走在任何一座县市,都可以看得到。这世间,不平的事到处都有,所以有人信鬼神。”

“鬼神能帮助他们吗?”

“我也不知道。”姚文仲摇摇头:“当一个人感到无助时,唯一的希望就是向鬼神求助了。”

妇人在磕头号哭中,突然抬头看到了姚文仲两人驻足低谈。

“公爷,救命啊……”妇人突然爬起来,拖了男孩向两人抢来,爬伏在脚下拖住姚文仲的青衫不摆,一面叩头一面哭叫。

两人的穿着打扮,实在并不怎么像公爷。小民百姓口中的所谓公爷,通常指衙门吃公门饭的胥吏差役,当然包括巡捕、马快步快等等。这些人,有些穿青衣,有些穿黑衣,制式是所谓圆领衫。

两人穿的不是圆领衫,而是有点相近儒衫,但腰间有腰带而非饰带。不过,泪眼模糊的人看走了眼并不足怪。

对一个把你当救命菩萨,哭得凄凄惨惨向你磕头的可怜女人,你决不会拿出铁石心肠来的。

但姚文仲却反常地虎目一翻,举起手掌坚如铁石,便待劈下。

“姚兄,你……”余豪吃了一惊,伸手急架。

不用架,姚文仲的手已经住了。

那干瘦黑丑的小孩,手中突然多了一具紫金雕龙喷筒,不知是从何处变出来的。

余豪的目光,也突然骤变,从姚文仲脸上痛苦的神情中,看出了些什么。

变化好快,令人目不暇给。

喷筒暴响,射出三枝青灰色的精巧钢针。

而余豪却出现在屋顶上,闪电似的快速上升,避过了三针追魂。

人影如飞而去,是那位可怜的妇人,肩上扛着毫无生气的姚文仲,片刻便消失在镇中的小街巷口。

余豪从街屋上方飞檐走壁急追,却不敢跳下来,因为那小孩两条小腿跑得飞快,哪像个小孩?假使他跳下来追,就必须面对小孩的针筒。

假使他不是先从姚文仲的痛苦神情看出警兆,恐怕早已身上有三枚毒针了。针射击的速度快逾电闪,想躲避那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已练成了金刚不坏法体。

到了十字街口,他心中叫苦,妇人已不知逃到何处去了,该往何处追?

小男孩不再理会他,向西街窜,跑得飞快。

现在,他必须有所决定。

唯一的线索是小男孩,而小男孩手中有致命的武器。

已不容他多想,跳下街心。展开轻功急迫。街道平坦便于施展,片刻便追及小孩。

街道一折,到了本镇唯一的市街,街上有了行人,摊贩甚多。

“救命啊!杀人哪!强盗杀人哪……”小男孩一面飞奔一面狂叫,叫声尖厉刺耳。

立即引起骚动,有人喊打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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