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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怪的师父调教出来的弟子,多多少少也沾了些怪气,所以姚文仲也怪,在炎阳下赶路,却穿了一身密不透风的长袖蓝衣扎脚裤,不穿草鞋穿了闷热的短靴,像个受了风寒的少年。

他脸上的气色,也的确像患了风寒的患者。

所背的包裹是特大号的,手里有一根打狗棍,枣木制的,暂时歇脚。可以当拐用,放在身后撑住包裹,不必把包裹卸下来。

两人的头上不戴遮阳圈,走动时居然生风,比遮阳帽管用些,但怪形怪相。

官道旁颖河向西北伸展,与河时合时分,间或有些丘陵区,和沿途的小市集,旅客接站赶路,很少有匆匆赶路的人。

两人并不急于赶路,一面走,一面信口聊天。

“你那位老爹混蛋透顶,不是玩意。”笑夫子似乎有意抓住机会发牢骚:“他的要求,已经超过你的年龄体能之外,完全把你当作武林高手看待,所以把你揍得不亦乐乎。哼!他想要什么?一个天才还是白痴?”

“师父,你认为徒弟是天才还是白痴?”

“白痴。”笑夫子不假思索地说:“所以你老爹会失望,会吹胡子瞪眼睛,会用他三十年闯荡得来的丰富经验来揍你,所以你老爹也是白痴。”

“胡说……”

“胡说?哼!你老爹的鬼心眼,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清楚得很。”

“什么心眼?”

“红尘五魔宇内六怪,严格说来,都算不了真正的一流名家,仅可列名二流,你老爹希望把我的绝技传给你,合两家绝学造就一个一流名家,你知道吗?”

“师父难道不知道易子而教的道理吗?家父……”

“易子而教固然不错,主要原因还是希望子弟能集两家武技之大成,另创绝学发扬光大。可是,你老爹找错了对象。”

“怎么说?”

“你姚家的根基出自玄门,我的内功是正宗练气术,两者练法各有途径,先天上就不能调和。你爹的剑术也渊源于玄门,诡异奇幻走的是邪道,所以与练正宗剑术的九华山庄电剑梅家,各擅胜场各有奥妙,始终无法更上一层楼。而我对剑毫无兴趣,对刀棍学有专精,怎能融合在一起另辟蹊径?所以,你根本不可能融合两家之长……”

“师父未免太小看徒儿了吧?”姚文仲大不服气。

“就算你能融会贯通,获两家的真传,仍然是二流人物,爬不上一流之列。”

“我不信。”

“咱们走着瞧。”

“我会努力。”

“你必须努力。自从五年前武林风云人物大会华山,却碰上汉中群盗起兵造反,四天王大掠关中,蹂躏四川,引起天下大乱,江湖正邪结算,黑道白道火拼,侠义与邪魔壁垒分明,两年中血腥遍江湖,武林元气大伤之后,各方埋头培植后生子弟,积极为日后还逐鹿江湖作准备。你如果不努力,恐怕日后连二流的排名也排不上,替你爹和我丢人现眼。”

“师父,你和我爹,似乎都把我看扁了。”姚文仲愤愤地说。

“你扁不扁呢?”

“……”

“你得记住我的警告。”

“警告?”姚文仲一怔。

“在你不曾取得在武林应有的地位前,可不要抬出你爹的、我的招牌来混地位。”

“当然不会。”

“那就好。唔!前面那路旁的槐树下,有两个卑劣的混蛋,最好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路两旁的行道树浓荫蔽比非榆即槐。前面百十步路右的槐树下,有两匹坐骑散放在野地里,两个穿着骑装、一佩刀一佩判官笔的中年人。双手叉腰站在树下像把门的神怪,高大健壮神气得很,锐利的目光不住向南望,似乎在等候南来的人。

相距百步外,笑夫子便看清是什么人,可知并非没有身份地位的小混混,连名列宇内六怪的笑夫子,也怀了三五分戒心。

“那两个家伙是何来路?”姚文仲问。

“江淮双丑秦古与许福,两个黑道声名狼藉的歹徒恶棍。”

“武功如何?”

“还不错。”

“师父对他们似有戒心。”

“有一点,倒不是怕他们武功高强,而是怕他们会缠得你寝食难安,在大街上也可能悄悄从你后面捅一刀,或者用暗器送你去见阎王。”

“原来是这种下三滥。”

“这种人才令人害怕。因为防不胜防,所以……”

“所以不要招惹他们,大吉大利。”

“对。走吧!不要用眼睛瞄他们。”笑夫子放低声音,因为双方已逐渐拉近:“天下间大英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阴毒的下三滥,所以江湖的禁忌是:“宁打金刚,不惹小鬼。”

“他们最好不要惹我,因为我也是小鬼。”姚文仲半真半假地说:“尤其是当我出门闯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