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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童姥事前并没有拦阻她,事后也没有出言斥责她,余小萌就知道自己铤而走险并未有错,定了定神,对那黑衣人道:“童姥她老人家法度严明,我也不同你争辩对错,咱们只将当日情形一一说出来,她老人家自然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便转头看向主位,果然见童姥微微颔首,显然是赞同自己的说法了,心中更多了三成把握。

  那黑衣人心中却是在暗暗叫苦,心想这小祖宗既然得了童姥欢心,还同自己如此较真做甚么,自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他既然已经认定这人多半是童姥面首,哪里还敢同她对质,只拼命挤出个难看之极的笑脸来,道:“小的,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方才满嘴喷粪,污了……实在该打,该打!”他不知该如何称呼余小萌与丁二,便含混了过去。

  余小萌却绝不容他含混过去,又道:“当日我也在那里,种种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我说一句,你答一句,若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我说的不对,你也只管指出来,咱们今天在这里辩个清清楚楚。总之是谁做的便是谁做的,绝不冤枉了旁人。”

  说完不等那黑衣人再想推搪的法子,便朗声道:“那天是二月十五,唔,本来我是不大记得时日的,但那天夜里正是月圆,因此记得清楚……我说的可对?”

  那黑衣人苦着脸点了点头,却听余小萌又道:“那日白天,你率众攻入了无量山剑湖宫,将无量剑东西两宗连同受邀前来观光的各门各派嘉宾全都堵在了里面,是也不是?”

  她说的俱都是事实,且不偏不倚并未有半点倾向,那黑衣人自然也是连连点头,没口子地称:“说得是。”

  却听余小萌声音忽地扬了起来,语速极快地道:“丁二同我到剑湖宫时我们俩只站在梁上看着并未动手,是不是?便是你的手下以极其不堪的言辞辱骂于我,我们起初亦没有动手,是不是?”

  当时丁二的确只不过一脚踩裂了大殿上的青石,确实不曾动手……

  她略吁了口气,又道:“随后你便吹哨子召来一大群人,当时的局面我们若不动手定然是个死局,是不是?大家动手生死相博的时候丁二不曾跟你说过半个字,是不是?那声‘少主人’是你自己喊出来的,是不是?”

  余小萌这一连串的“是不是”问下来,那黑衣人只听得目瞪口呆,明明知道只要一回答“是”便全是自己的错,待要分辩却也无从说起,偏偏她说的却又真真切切没有半句假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童姥是何等聪明之人,一路听下来,早知道余小萌这番话大有“略而未述”之处,然而和事实真相却也相差不会太远,否则那黑衣人不会是这般吱吱唔唔却不敢开口的情形。

  她原本确实是如余小萌所猜想的那样,专程为擒丁二而来,其他人等如苏星河和李青萝,乃至余小萌都只是个添头罢了。

  月前,那黑衣人任务失败,回山禀报说全因一个武功高强的白衣青年从中阻挠,并特别提及那人手上戴有流云指环,童姥便知道定然是逍遥派中的亲传弟子。

  因为那流云指环向来是只有获掌门认可的亲传弟子才能获赐的,她自己手上的那枚就是她的师父,上一任逍遥派掌门逍遥子所赐。

  童姥和无崖子当年因为李沧海的事情翻脸成仇,一怒之下离开逍遥派,亲手创立了灵鹫宫,又收服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海外武林人士,势力虽大,却只在西北,数十年来不曾再与师门通过音信。

  偏偏那“无量玉壁”和她这些年来殚精竭虑谋划的某件事情有很大关系,偏偏又是无崖子的徒弟横加阻拦。如此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一想,童姥只觉得是无崖子是有意派出徒弟和自己为难,甚至极有可能是同几十年前一样,是要同自己争夺。

  她是何等暴烈的性子,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一怒之下便带着九天九部下了飘渺峰,一心要教训丁二……以及丁二背后的无崖子。

  没想到意外遇到了“双魂一体”的余小萌,却是触动了童姥一桩多年来的心事,相较之下那“无量玉壁”之类的事情反倒是要先放上一放了。

  童姥在余小萌身上本就有所图谋,加之无意中发现这一缕来自异世的幽魂竟与她心心念念的那人有某些相似之处,难免爱屋及乌地多加优容,又存了个要冷眼旁观余小萌和丁二这两人的心思,于是在座上只淡淡道了一句:“将这厮带下去。”

  那黑衣人一听之下竟是大喜过望,连连叩头谢恩。原来按照灵鹫宫中处置属下的惯例,只要不曾吩咐带下去后关在何处,便是一并送入石牢中等候童姥裁决,尚还有一线生机。

  童姥看那黑衣人被两名黄衣女子给带了出去,方看向余小萌道:“你这丫头说话不尽不实,待钧天部审出实情,我再同你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