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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二走进内室,环顾四周,只见红绡低垂,锦被牙床,窗下放置着一面足有半人高的铜镜,被擦得光洁铮亮,显见日常打扫之人很是用心。

  临窗小几上还放着些玲珑剔透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装着何物,活脱脱便是个女子闺房的模样。

  余小萌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未婚女子的精致闺房,正在好奇地东摸西摸,见丁二进来,笑嘻嘻地迎上去,正想说什么,却听他开口吩咐外间那两人三个时辰内不可打扰,好奇道:“咱们要做什么?”

  丁二瞧了她一眼,淡淡道:“睡觉。”

  余小萌愣了一愣,看看自己又看看丁二,又看了看那张极为宽大的床,确认道:“现在?”

  丁二绷着脸点了点头,道:“现在。”声音中却夹杂着一丝极难分辨出来的笑意。

  余小萌囧囧有神地看着他,又看看外面明亮的天色,嘟囔道:“不是不准昼寝的么。”

  她刚到这里时,为了这个爱睡午觉的习惯,不知道被段二百五和朱丹臣念叨过多少遍,什么“君子重礼”“昼寝者,朽木不可雕也”……念得她头大无比,常常哈欠连天地硬撑。

  丁二唇角微扬,难得耐心地同她解释道:“我要细细查探你丹田经脉,寻出那异样所在。”

  余小萌奇道:“那也不用睡觉啊。”将手腕举到眼前自己看了看,便递到他面前,道:“你随便折腾好了。”又笑道:“要是皱一皱眉头,我就不是,不是好汉!”

  反正她是女的,不是好汉就不是好汉,又有什么关系……

  丁二见她毫不犹豫将命门送到自己面前——虽则只要他出手,天下也无几人能当真藏得住,不知怎地心情倏然极好,当下语调更是温和,解说得更是细心:

  “习武之人身体与常人不同,一遇外力入侵,自然而然便会生出反弹之力,是以只有在你全无知觉之时,旁人方可仔细查探。”

  余小萌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见丁二还要再解释,干净利落地插话道:“反正我不懂,你看着办吧!”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来办才是王道。

  丁二拍拍她的头以示赞赏,便拉着她跃上床去,两人并肩而卧,只见余小萌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实在是精神之极,哪有半点要睡觉的意思,无奈道:“闭眼。”

  看她乖乖合上双眼,眼皮犹在不住颤动,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自袖袋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将之凑到余小萌鼻间,拔下了瓶塞,不过数瞬,便见她眉目舒展,呼吸均匀,已是沉沉睡去。

  丁二想了一想,蓦地一扬手,将那瓷瓶丢出了窗外,不出意料地听到一声忍痛的轻呼,又有人轻“咦”了一声,随即“扑通”“扑通”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他冷哼一声,这才躺回枕上,伸手握住余小萌的脉门,运转内力,细细探查起来,渐渐地神情越来越凝重,及至最后,已是眼中喷火,脸色却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余小萌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

  抬头看看天色已是迟暮,她满足地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听着自己的骨节轻响,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浓浓的舒适感。

  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好觉了,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一时间还舍不得爬起来。

  丁二自门外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余小萌正眯着眼一脸满足地蹭着被子的情形,活像只刚吃饱喝足的猫儿。

  一见到自己便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努力板着脸装出稳重的样子,实在是极为可爱。再一想到她身上竟是被人下了极其恶毒的蛊,心中大是怜惜,不自觉地放缓了语调,道:“睡得如何?”

  余小萌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诚实答道:“好得不能再好了,这辈子都没睡得这么好过。”边说边探头去瞧他手中托着的食盘。

  丁二细察她气色果然不错,这才点点头,走到桌边放下食盘,淡然道:“此山食材尽皆平平,唯有生长在这片林中的竹骝,饮山泉水,食竹实,滋味淸鲜又提气补虚,算得上是一绝……”

  他话还没说完,余小萌已经欢呼一声,一个跟头翻下床,直奔那食盘而去。

  那上头只放了一个粗陶大钵同一把木勺,她右手执勺,左手揭开钵盖,立时一阵肉香扑鼻而来,只见里面盛着大半钵奶白色的浓汤,上面浮着点点金粟,好看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