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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明远回头一看,瞧见苏乔的另一只手上,拽了一条宽长肥胖的海鱼。她拉着那一条提鱼的绳子,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嘈杂声中,轻轻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我第一次见……很想吃。”

    陆明远不知道要如何翻译。

    他只说出来一个英文名。

    苏乔似懂非懂。

    陆明远合上手里的酸奶盖子,铺平了报纸,又听苏乔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用报纸……”陆明远理所当然地回答,“你没见过吗?用报纸卷鱼。”

    苏乔还真没见过。

    她刨根问底,重复了一遍:“卷鱼?”

    陆明远现身示范:“在市场买鱼,然后把鱼卷起来。”他拿报纸包裹了那一条鱼,点点水渍打湿了纸张,显示出鱼身的形状。

    苏乔笑了,暗暗心想:好可爱。

    陆明远听不见她的表扬。他将报纸压严实,评价道:“不会漏水了,可以放包里。”

    苏乔旁观他的侧脸,心里头冒出一点欣慰。

    哪怕陆明远态度不佳,他到底还是收留了苏乔,充当了她的向导,现在还教她“卷鱼”,也不枉苏乔花费重金,帮陆明远抢到画廊里最好的一间展馆。

    ――没过几天,这个重磅消息由江修齐亲自带到。

    他一如既往,登门造访,不过时间挑在了上午,而陆明远还没起床。

    陆明远赖床不起,江修齐恨铁不成钢。

    他带着一沓文件,坐在客厅里念叨:“十点半了,陆明远还不起床。他压根儿没有时间观念,将来要是有出名了,上午就拒不见客吗?”

    江修齐的话,是说给苏乔听的。

    毕竟在江修齐看来,苏乔是他表弟的女朋友。表弟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弟媳妇还算明白人。

    苏乔确实听懂了江修齐的话外音。

    为免露馅,她走向卧室,推开了陆明远的房门。

    他的卧室洁净而齐整,两道窗帘拉得严实。今日又是一个阴天,半点微光都没透进来,陆明远侧卧在床上,盖着深灰色的羽绒被子,听到苏乔进门,他也没起身迎客。

    苏乔莫名联想到睡美人。

    虽然她看见了床脚的哑铃,以及桌上那一排锋利的刀具。

    反锁房门后,苏乔道:“你表哥来了,他催你起床。”

    “我正在起床。”陆明远回答。

    除非心情很糟糕,否则他每天保持十一个小时的睡眠,除了江修齐,没人怨责他赖床。

    床脚放了一副油画的草图,他伸出一只手,拨弄了一下画框。然后拽过自己的衬衫,从床上坐起来――直到这时候,苏乔才发现,陆明远没穿上衣。

    被子搭住了他的身体,她瞧见光.裸的肩膀和手臂,线条流畅,惹人驻足。

    陆明远提醒道:“你换个方向站。”

    苏乔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他很快穿好了衣服。从她身边走过,打开门,走向客厅。

    江修齐早已喝完一杯咖啡。眼见陆明远姗姗来迟,江修齐开门见山道:“这几天晚上,你多准备画展吧,不要忙别的了。”

    语毕,他瞥了一眼苏乔。

    苏乔捶了一下门。

    陆明远本人也开口解释:“每天晚上,我都在画线图,还有没完成的草稿。”

    “那就好,”江修齐双手放在膝头,面朝着陆明远,“公司花了很多钱,为你和另外四个作者准备展览。现在有别的雇主看中了你,他的定价远高于我们公司……”

    江修齐由衷道:“陆明远,我不得不承认,你运气真好。”

    陆明远的画展就在一周后举行。

    画廊坐落在伦敦一区,毗邻泰晤士河,地处交通干道,展览时间选在礼拜六――主办方希望尽可能地吸引游人。

    提前几日便有工作人员发放传单,附近的宣传栏更换了海报。背后的老板动用金钱和关系,为陆明远修建了一条康庄大道。

    江修齐感慨万分:“陆明远,你认识了哪位富商?我问了从前合作过的公司,他们都不知情。”

    陆明远也不知情。

    距离画展开始还有半个小时,陆明远和苏乔一起到场。整个展厅已经准备完毕,枝形吊灯将室内照得透亮,正厅中央是一座巧夺天工的雕像,雕刻了一匹踏蹄奔腾的烈马,马背上还有一个持剑的人。

    苏乔靠近一步,仔细研究这匹马的鬃毛,惊讶地发现纹理细腻,几乎能以假乱真。

    但同时,她也心有余悸地想――这是不是就代表了,陆明远观察能力强,擅长各类刀具,还熟悉人体构造。

    她不由得沉思了一会儿。

    而另一边,陆明远正在和江修齐说话。

    陆明远道:“通过展馆,能找到投资方。会场收益的百分之三十属于经纪公司,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知道投资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