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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气晴朗,因薛宝钗母女刚到贾府来,又都知道她们是王夫人的亲戚,早有那些丫头小媳妇的过来请安,薛宝钗越发的庄重,待人三分笑,于是贾府里的大小婆子都夸薛家姑娘是个待人和蔼的主子,走到哪都能听到众人谈论着,宝玉一早起来,就跑到梨香院去了,他本欲喊了黛玉一起去的,只不过那黛玉素日里没什么好脸色给他,这会子她还在睡觉呢,如果他冒失的闯进去,必然惹得她不开心,逐自个儿往梨香院而去。

  梨香院里,迎春和探春也在,宝钗从里间拿一个锦绣匣子,里面有十二枝宫里头作的新鲜花样儿的堆纱花,宝钗便拿来出四枝来,分别给了迎春姐妹每人两枝,宝钗另拿了两枝让迎春带给四妹妹,想起昨夜母亲和自个儿说起那个林黛玉的事情,想来以后自已还要和她和蔼相处着,便喊了莺儿来:“把这宫纱花儿送两枝给林姑娘去,另剩下四枝送给凤姐姐,”莺儿应了一声,拿起匣盒子往外走。

  探春拿着宫花儿高兴的谢过宝钗,想到宝钗又给黛玉送了两枝,脸色淡淡的说:“宝姐姐,你干嘛给林姐姐送,她说不定瞧不上眼儿呢?”宝玉正好走进来听见了,不悦的瞪了三妹妹一眼:“你怎么说话儿呢,宝姐姐前两日没来,你和林妹妹好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宝姐姐来了,你就和林姐姐不亲了,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迎春也认同宝玉的话,看着探春就有三分不赞同,探春被宝玉噌了个大红脸,拿起宫花便离开了,心里闷闷的,不过想想又觉得宝玉说的对,好像自已真的对林姐姐有点过份了,便又绕过弯儿往黛玉住的地方而来。

  黛玉刚用完早膳,那莺丫头便送来了宫花,黛玉只让她回谢她主子,把宫花扔进厢柜里,她素日里又不喜欢戴这些花花朵朵的东西,莺儿又把剩下的几朵给凤姐送去,莺儿刚走,那探春便走进来了,一看到黛玉脸色就有些不自在,黛玉倒也不以为意,挑唇笑问:“三妹妹怎么来了?”探春越发的脸红起来,低下头半响开口:“林姐姐,昨儿个我有些过份了,你不会怪我吧,”黛玉笑着拉过探春的手:“怎么了,我们姐妹怎么倒生分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探春便又开心了,伴着黛玉说会子话,再不敢提到那宝姐姐,因为林姐姐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宝姐姐,所以她还是不提为好,两个人正说着话,就有那迎春的丫头司棋掀起帘子,迎春和惜春走了进来,一看探春也在这里,心里便知道三妹妹一定是过来和林姐姐说软话来了,也只装着不知,一起在屋子里说笑,偏那惜春非要和黛玉下围棋,迎春和探春便告辞回去,只留下惜春,紫鹃便把棋盘摆好,茶水泡好,两个人移到窗下下起围棋来,屋子里一时安静无声,就连雪雁和紫鹃都走出去,怕影响这两个人的情绪。

  一局完,惜春以两子输掉了棋盘,倒也是心服口服,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想起今儿个早上在宝钗那里得的纱宫花儿,便问起黛玉:“梨香院的那位主子可是极会做人的,”黛玉轻啜了口茶,知道她说的是谁,亦不多言,所谓祸从口出,别有的没的找出些事来,徒生闲气儿,倒也不忘提醒四妹妹:“你年纪最小,有些话做到心里有数就好,别惹得上头那位不高兴,生出些事来,”

  惜春明白黛玉是为了她好,也就会心的一笑,放下茶杯,告辞回去,黛玉看屋子里的人都走了,不由得陷入沉思,这薛家的丫头可真不简单,一来就惹得整个贾府的人趋向于她,看来倒是有些手腕的,春纤走进来,轻声问:“姑娘想什么呢?还是出去散散心吧,”说着来搀黛玉,黛玉起身不去想这些杂事,只由着心情往外走去,行到门口,却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小丫头立在门前,看黛玉出来,恭敬的问了一声好,接着说:“我们少奶奶让我们来接姑娘过府一叙,”黛玉却不知她说的是哪家,春纤却想起来,附着黛玉的耳边说:“这是东府蓉奶奶的丫头,”

  黛玉一听是可卿,心里这两日正想着她呢,想不到她倒来接她了,便吩咐了雪雁一声,只带了春纤一个人过府去,偏门处正停着一乘四人抬的软轿,黛玉便坐到轿中往东府行来,那可卿在东府的小门口引劲探望,一看到小轿过来,便满脸堆笑,待轿子停下,掀起轿帘,把黛玉搀下轿子迎进自已的院子。

  一路上,可卿直问黛玉是否想她了,自已可是极想她的,黛玉只笑着不回话,行至可卿的院子里,丫头们都在廊外候着,可卿只牵着黛玉的手进去,泡了好茶,陪着黛玉坐到软塌上,瞧着黛玉眉宇间似有不宁,那可卿本也是冰雪聪明的,便问黛玉是不是为了那刚来的薛家小姐,黛玉冷笑一声:“想不到这传的倒是快,可卿,你倒是给我评评这个理儿,那薛家本就是舅母的亲戚罢了,和我林家有什么亲,偏就舅母和外祖母让我叫那丫头姐姐,”

  可卿笑着拉下黛玉的纤纤素手,只道:“好了,也不要愁着了,如果说愁这个字,可卿我的命运却比你的悲惨多了,虽然爷们对我很好,公婆也好得没话说,可那爷们是个省油的灯吗?再加上我自已的身世?”可卿说着,柔媚的眼里竟盛了泪水,黛玉不知可卿是为了何事,如此伤心,便忙问了她,可卿只用罗帕擦了眼泪,欲言又止,黛玉便有三分恼了:“我本以为你素日里把我当成亲姐妹了,既然心里不相信,又何苦做这些假姿态,”可卿忙拉了黛玉的手,轻声说:“我就是相信你一个人,才会把你接到府里来谈谈心的,除了你,我再不相信别人,如果让那些有心的人知道了,我就是死也是不安宁的,”

  黛玉见可卿说的越发神奇,倒是很好奇,什么事让可卿搞得这么神秘,只睁着水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可卿,那可卿叹了口气,开口:“以前我一直以为自个儿只是平常商家的女孩儿,可前几天宫里来人找到了我,说是我的姐姐,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身份是极高贵的,本来应该是个郡主的,只不过当年我娘怕爹爹纳妾,便把我送出府,从外面换了个世子回去,”

  黛玉听了可卿的话,顿时大奇,原来有父母会如此恶毒,亲身的女儿都不要,难怪可卿身上一股天生高贵的气质,却原来她身上确实流淌着高贵的血液:“那你姐姐在宫里干什么?”可卿望了一下,小声的说:“我姐姐是宫里的敏妃娘娘,这件事儿姐姐让我保密,只等时候到了,便和我相认,只吩咐了小太监给我带了信来,说娘死时眼睛都不能瞑目,直后悔当年对我做的事,”可卿说到这里,眼泪便又含在眼里,为那个无缘相见的娘亲。

  黛玉内心倒是万分的震憾,因为她曾听爹爹说过敏妃娘娘就是十三阿哥的娘,那么这个可卿便是十三哥的姨娘了,抬头仔细的打量可卿,难怪对她有亲近感呢,原来她真的长得和十三哥很像,不过这件事不能让贾府的人知道,如果让贾府的人知道可卿如此荣贵的身份,只怕到时候为给敏妃娘娘惹来麻烦。

  黛玉伸出手握着可可卿的手,劝慰了一番,又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说了一遍,两个人击掌守口如瓶,那可卿和黛玉说了内心话,心里才觉得舒畅万分,黛玉便留在可卿的房里一直聊到中午,可卿留她用膳,黛玉怕老太太找她,便和可卿道了别回荣国府,一路上想到可卿悲惨的身世,越发觉得可卿的惹人怜爱,明明是尊贵的郡主身份,却被当成平常人家的子女嫁到这混沌的地方来,真正是误了她的一生,以可卿的才智品貌,只怕配个王爷是绰绰有余的,那里用得着配贾蓉那种风流成性的公子哥儿,黛玉在轿中感叹了一番,轿子便到了荣国府偏门,春纤牵她的手下了轿子,两个人往贾母处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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